此时，文沁言自人群中缓缓走出，面纱落下，露出那张让圣宫高层刻骨铭心的容颜。
她目光如刀，直刺那位面色瞬间惨白的大长老。
“大长老，别来无恙？”
大长老瞳孔骤缩，失声惊呼：“文沁言？！你……你竟没死？！”
文沁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大长老尚且苟活人世，我怎敢先行一步？”
她转向众人，声音清越却掷地有声：“你们圣宫光鲜外表之下，是何等龌龊，人人得而诛之。”
“他们多年来肆意掳掠少男少女，以活人精血魂魄炼丹，妄图成就那虚无缥缈的仙灵之道。”
“他们的圣女，不过是修为高些的让你们修炼的活鼎炉罢了。”
“当年我偶然窥破此秘，他们便派出无数精英追杀灭口。”
“那又如何，还不是让我活了下来昭告于天下，揭露你们圣宫丑恶的嘴脸。”
她猛地指向圣宫禁地：“你们敢不敢打开禁地，让天下人看看，那里面关押的，是不是你们这一代代所谓的‘圣女’！”
“看看那所谓的炼丹房里，堆积的是何白骨。”
“你住口！”
大长老气急败坏，试图阻止。
“怎么？你们不敢吗？”
君北浔踏前一步，与母亲并肩而立，此刻天灵五阶的灵力澎湃涌动。
隐藏在暗处的夜慕冥与离奂对视一眼，彼此眸中皆是冰封的杀意。
离奂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气劲如利刃般斩出，那被重重禁制守护的禁地，竟如纸糊一般，在刺耳的撕裂声中轰然洞开。
阴森恐怖的景象，毫无遮掩地撞入众人眼中。
森森白骨堆积成山，散发着腐朽的死亡气息。
中央的炼丹法阵幽光闪烁，几名圣宫弟子正神情麻木地催动法诀。
而丹炉之上，竟是数个被禁锢的幼童，其中甚至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因受惊而发出微弱的、猫儿般的哭声。
“孩子……他们当真用活人炼丹！”
北宴珩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猛地攥紧了拳，骨节发出爆响。
与此同时，悬于高空的传影石，已将这地狱般的景象，同步投射到龙域的每一个角落。
惊骇、恐惧、最终化为冲天的怒火，在无数城镇中爆发开来。
“畜生！连婴儿都不放过！”
阵前，一位宗门长老目眦欲裂，厉声怒喝。
大长老眼见事情败露，脸上肌肉疯狂抽搐，最后竟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是又如何！很快，整个龙域都将是我圣宫的囊中之物！”
“届时，你们所有人，都不过是助我圣宫完成伟业的炼丹材料！”
他张开双臂，状若癫狂：“上神承诺了！只要助她恢复神力，龙域便是我们的！”
“待得人界大乱，唯有我圣宫能拯救苍生！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要跪下求我们！跪下来求我们！哈哈哈……”
“痴人说梦！”
夜慕冥踏前一步，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你们真以为神界对此一无所知？”
“你们那位‘上神’，莫非没告诉你们，只要支撑天地的神柱完好，人界就永不会倾覆？”
大长老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不可能！上神不会骗我们！”
“骗？”
夜慕冥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你们以为神史是从何而来？那上面记载的，才是真实的古今。”
“你们供奉的那位，真名是叫妖桃桃吧？”
“一个被神界通缉了十万年，只敢藏在阴沟里蠕动的堕神。”
他声线陡然转厉，如九天惊雷，滚滚传开：
“妖桃桃！故人来访，你还想躲到几时。”
“当了十万年的臭虫，吸食着人间的怨憎与血肉，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了？”
整个天地间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那一片阴森的禁地深处。
片刻之后，一道娇媚入骨，却又带着无尽邪异的女声，从虚空深处缓缓渗出：
“嘻嘻……夜渊，十万年不见，你的脾气还是这么急躁。就这么……想我么？”
“想你？我们每个人恨不得杀了你，若不是你当初迟冥怎么会神陨，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费迟冥对你那么好。”
妖桃桃脸上笑容一僵，“夜渊，你别把自己摘得那么清楚，你和离奂可是他们的孩子啊，害死他的你们也有份。”
“明明当初他只要听了我的话，放四族进入，怎会身死？四界八荒的最强者，不也死了，哈哈哈……”
“他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平日他都会听我的，是你们，是你们影响了他……”
“他本是四界最完美的人，神界公主与冥界之主的孩子，生来享受无穷荣耀，可是你们的出现沾染了他。”
“是你们……”
“如果当初你们不在就好了，现在我就能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只能躲藏于下界之中。”
“明明是我先遇见他的，是我先遇见他，凭什么，凭什么……”
“不过就算他神陨又如何，我已经找到办法将他复活，谁都不能阻止我……”
妖桃桃疯狂着说道，已经陷入一阵疯魔之中。
夜慕冥和离奂对视一眼。
这女人竟然喜欢迟冥。
喜欢到疯魔。
“你真是疯了。”
“在他神陨之时我便已经疯了，我恨神界恨你们，若神界能给予我妖族一些领地，我不至于背叛神界，可一个小小请求他们都不能答应，他们只在乎他们的地位，只在乎地位。”
“就算你们是上神之身又如何，身为上神，是掌管不了下界之事的，你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下界被我蚕食殆尽。”
妖桃桃大笑道，一手抓住了离她身边最近的大长老。
大长老惊恐的看着妖桃桃，“上神，上神……”
“能为我的复活大计献身，是你的荣幸。”
随后大长老的肉身肉眼可见干瘪下去。
随着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全都是参与过或者使用过以活人炼成的丹药。
“她……她快要到达神灵了。”
夜慕冥和离奂皱着眉头，他们离开神界时的实力都被封印在神灵之下。
以妖桃桃吸食的速度，不久就会突破神灵，到时候事情更会麻烦一些。
妖桃桃突然停下吸食，转而将目光放在君南浔和君北浔的身上。
夜幕冥和离奂同时一惊。
然而妖桃桃已经到了君南浔的跟前，君南浔第一次感受到实力的压制。
这死女人，竟然敢摸她的脸。
“之前在圣灵州我就便发现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现在我知道了像谁。”
“你就便成为阿冥的新躯体吧，能成为神的躯体，你应该觉得荣幸。”
妖桃桃抚摸着君南浔的脸，像是透过君南浔想要看到曾经的迟冥。
可那也是曾经，迟冥已经死了，她只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