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张平带回来五名工人，其中就包含白江波最先接触的那位老哥。
五个人紧张兮兮地走进会议室，看着眼前的阵势不由有些腿软。
一屋子的红帽子和白帽子，平时他们看到都要绕着走。
现在突然把他们叫过来，心里确实没有什么底气。
屈海鹏站起身，指着五个人说道：“你们全都给我记住，问你们什么都要说真话！要是谁掺半句假话，我一定...”
“你闭嘴把你。”白江波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屈海鹏这么做，无疑是在给工人们施压，最后得到的回答自然会有偏差。
越是这么做，越能证明他心中有鬼，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屈海鹏点头哈腰地笑了笑，夹着尾巴坐回到座位上。
五位工人稍稍松口气，最边上的老哥抬头看了看，一下子便认出了白江波。
“哎，你不就是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壮小伙吗？你怎么坐在这个位置？”
“......”
白江波有些无语。
这都看不出来什么情况吗？
旁边的工友也用胳膊肘戳了戳老周，让他看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能坐在一众领导前面的人，还能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屈海鹏更是一惊，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
毛没长齐？
壮小伙？
这怕不是想让他死！
“老周！态度放尊重点！这是建工集团的新任董事长白江波先生！”屈海鹏吼了一句。
老周这才后知后觉，险些仰头晕过去。
刚刚他被红、白帽子吓傻了，看到一个相对熟悉的人，话直接从嘴巴里钻了出来。
“我我...这这...”
老周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
“你不要紧张，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白江波没打算追究，轻声安慰道。
老周连忙点点头。
“是不是大多数工人对安全帽、安全绳等装备都很抵触？”白江波敲了敲身前的安全帽。
“对对对。”
老周脑袋点得像敲鼓一样。
“我再强调一下，我说得是大多数工人。我知道你对此很抵触，所以千万不要以偏概全。”白江波提醒道。
“我不懂什么偏啊全啊什么的，我只知道我身边的工友都不喜欢。”老周拍了拍头上的黄脑壳。
“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不方便。安全帽有些笨重，安全绳非常麻烦。头上顶个大帽子，虽然不是很重，但时间长了也会累。身上扣着安全绳，需要在架子上绕好几圈，才能把人成功绕出来。”
“那你知道它们的重要性吗？”
“当然知道啊！你放心，我们都是老手，不可能出问题的。这玩意儿是给新手用的，我们这些人不需要这个。”老周洋洋得意地说道。
“你不知道昨晚的情况？”
“知道知道，我也清楚领导你想说啥。昨晚就是小刘技术不到家，干我们这一行讲究胆大心细。他还太嫩了，还我绝不会失手。”老周扬了扬头。
白江波叹了口气，又问了其他工人，得到的结果几乎类似。
总之可以总结一句话，安全帽之类的装备可有可无，那些受伤、死亡的都是技术不到家，换做是他们绝对不会失手。
虽说自信是成功的基石，但这种盲目的自信会让人更早成为基石。
单从个人角度来说，哪怕不做任何安全措施，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现事故。
但是把视角扩大到整个群体，那就会转变为简单的概率学问题。
必要的安全措施，防的就是这种概率。
每个人都是这么自信，出了事还是集团担责，所以安全措施的保护是双向的。
白江波黑着脸，略带失望地看向孙丰年。
对工人的安全教育培训和安全宣传工作是安全员的职责之一。
此类工作不仅仅要按照规则进行，还需要考虑培训、宣传时的手法和话术。
如何能让工人把话听进去，并且按照规则进行防护，这是一门学问。
刘阳的做法肯定是不合格的，但他只是一个新手而已，应对不来这种事情在常理之中。
问题的关键在于安全部，为什么要派一个新人驻守工地，甚至连一个带教员工都没有。
所以这件事安全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尤其是经理孙丰年，失职之责不比刘阳轻。
孙丰年眼神飘忽不定，嘴角不自然的抽搐，勉强摆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刚刚用刘光为借口摆脱责任，但该面对的是逃不掉的。
最近他们确实在制定新的施工安全规范，但是肯定用不上全部门的人一起上。
他利用工作的理由把部门员工派去外地公司交流经验，除了正常的工作外，允许员工在指定城市进行短期度假，以此拉拢部门员工的人心。
大家都是老员工，有人去有人不去不合适，所以他就把工作都丢给了一个新人。
现在出现了安全事故，消息败露是迟早的事，他索性全部说了出来。
“董事长，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我们工作性质特殊，忙的时候小半年回不了家。我想趁着这次机会，给兄弟们补一个假期。”孙丰年补充道。
“孙经理，如果我们记错，安全部适用集休政策。连续工作三个月，第四个月休满28天。现在出现这种局面，是你的安排出现问题，还是公司制度出现问题？”张平眼神一凌，死死盯着孙丰年。
孙丰年表情一僵，心里一直在骂娘。
他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把事情的重点转移出去，结果又被张平拉了回来。
他还能说什么？
作为安全部经理，至少对这件事负一半责任，估计处罚也不会少。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白江波瞥了孙丰年一眼。
孙丰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对于这件事情供认不讳，不敢再找任何的借口。
“安全部的事情会后再说，现在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
白江波又看向老周。
“我还有几个问题。究竟是谁在针对刘阳？那些肮脏龌龊的事又是谁做的？你们之中真的有刺头吗？”
白江波打破砂锅问到底，几个问题问得老周脸都绿了，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屈海鹏。
屈海鹏瞪了他一眼，让他好好斟酌后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