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河在后面听的有些糊涂了，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些不太够用。
“等等等等，消息太多了，我一时没法消化。”
“宁宁，你刚才说什么善恶的，那意思是，这镜子里现在有两个王佳佳？一个善一个恶？”
“有可能。”简宁找了个月光能照到的地方，将那些彩色的画按照某种顺序铺展开来排好，“外面的王佳佳既然能进来，那么里面的也能出去。”
陆星河正要追问，目光突然触及到某幅画，只觉的一阵头皮发麻，无数的冷意穿透她的皮肤，直往骨头缝里钻。
色彩鲜艳的画充满了独属于小孩子的童真，即便是相同的内容，可在增添了色彩之后，带给人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感觉。
然而，在这些充满童趣的画中，有幅画显得格外的突兀。
刺目的红色几乎占据整幅画纸，在那其中四散的分布着由扭曲线条构成的奇怪图案。
“这是……”柳祎楠神情沉了下来，“人？”
“嗯。”简宁垂着眸子，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莹白的月光笼罩在她的身上，美的不像是真人，“一个被肢解的人。”
画纸的角落处还能看到两个小小的人影，从衣物能分辨出正是王佳佳和王嘉豪。
“王家兄妹真的杀了他们的妈妈……”陆星河立在一旁，看着那幅血红的画，想到王佳佳和王嘉豪，莫名觉得胃部一阵翻涌。
“很意外吗？”简宁仰头，看着陆星河不适的样子有些不解。
她不明白，在外面的时候王家兄妹已经亲口承认了自己的凶行，为什么陆星河还这么惊讶。
“是有些意外。”陆星河知道简宁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不明白她得想法，于是认真组织了一番语言后才低声的回答，“人之初性本善。”
“人类社会总是认为孩子生来就是善良可爱的，我以前也这么认为，所以即使已经听王家兄妹承认了，也会想这其中是不是另有什么隐情。”
“又或许，他们根本就是受那个影子的诱惑和对方做了什么交易。”
说着，陆星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简宁将画收好，撑膝起身，窗外的月相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满月，恰好照亮了整间屋子。
“山河日月，阴阳乾坤，皆是相伴而生，人之初，有善变便有恶，正常。”
在简宁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墙上的影子突然动了动，然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袭向了三人。
“小心！”柳祎楠拉过陆星河，避开了一只悄悄探向她脚腕处的影子，然而更多的影子从她们的后方涌上，迅速缠住了她们的四肢。
柳祎楠挥舞匕首，试图想要划断那些影子，却都没用。
“这些东西居然是活的？”陆星河被倒吊在半空中，艰难的开口。
她妖族血脉被封，现在就和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应该是和那个影子人一样。”柳祎楠下意识的看向简宁的方向，“简宁呢？”
简宁原本站的地方空空如也，屋子里也没了她得身影。
“宁宁……”陆星河被问的也愣，“我不知道呀，刚才被你拽了下，我也没注意。”
“你放心好了，宁宁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柳祎楠沉默一瞬，有些无奈的开口：“我担心的不是她，是我们。”
这东西显然用普通的武器是没用的，她们无法自救。
“昂？”陆星河还没明白过来柳祎楠的意思，就觉得脚腕处一痛，然后整个人像坐云霄飞车一样飞了起来。
“啊！宁宁救命啊！”
陆星河的叫声在整栋筒子楼里回趟，隐在暗处的简宁自然也听见了。
她不为所动，只悄无声息的下到二楼，跟着只有她才看的见的红线一路向前。
二楼格外的幽静，偶有灯光从几户人家的窗户中透出，可那灯光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阻挡了一样，无法照到楼道之中。
红线穿过幽暗的走廊，一路蔓延，最后在走廊尽头处停下。
简宁抬眸，看着眼前的门。
她记得这里，之前王佳佳就是在这里带走的孙欣。
“出来吧。”简宁指尖勾着蚀月，微微一转，蚀月便变成了一把长剑，直指向公共厨房。
厨房内没有灯，再加上只有一扇狭小的窗户月光照不进来，所以特别的黑。
简宁幽冷的眸子微眯，视线锁定住了某一处墙面：“你特意引我们进来，有什么目的。”
空气安静了一瞬，随即想起阵细碎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攀爬前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空灵的声音缓缓回答，正是之前同王家兄妹对话的影子人的声音。
“一点小把戏而已。”简宁左手微动，之前为她一路的红线就消失在了她的指尖。
“追踪符……”影子人轻笑了一声，“是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下的吗？”
简宁不答反问：“你是镜中仙，乾坤镜为何会在这里？”
“你知道乾坤镜？”影子人有些惊喜又有些迷惘，“镜中仙……我已经许久没听人这么称呼我了。”
窸窣的声音渐进，简宁眸子微沉，就见一个硕大的黑影像深海中的某种生物般自公共厨房的墙面上飘了出来。
走廊的墙壁很窄，也就一米左右，简宁站在墙前，那硕大的黑影几乎占据了整个墙面，震撼无比。
“好奇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吗？”空灵的声音响起，这次声音靠近了许多，显然便是出自那黑色的巨物。
简宁神情淡漠，沉静的眸底没什么情绪：“镜中所化，皆因现实，镜中仙也是。”
“只不过，你所化为人心。”
“之前你还能成人形，代表你所化之人还有人性。而现在，那人已经是个怪物了……”
镜中仙沉默一瞬，沉重且缓慢的自墙壁中探出一只触角，然后在距离简宁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时停住。
触角的尖端微微变化，一只清亮的眼睛出现，一眨不眨的看着简宁：“你知道的真多，这些可不是普通人会知道的东西，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