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马匹行走的动静，吵醒屋内沉睡的两人。
韩离先醒过来，睁眼是枕边人顶着个熊猫眼睡着的模样。
下一秒，这双熊猫眼就撑开了眼皮。
四目相对之间，这双熊猫眼还透露着些许疲惫。而韩晖看着韩离，只觉得眼前人发怔后的空洞，有了距离，亲密需要客气。
韩离很快就避开对视的眼神，从韩离怀中平躺过来，闭目醒神。
韩晖不顾被压麻的手臂，依旧侧躺着，抬手探了探韩离的额头。
烧退了。
人也清醒了。
韩晖：“阿离，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离：“没事了。”
韩离闭了不到一分钟的眼就撑着起来。
韩离：“起来吧，时候不早了。”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韩离：“待会吃饱些，这几天会一直赶路，估计吃不上什么好东西了。”
韩晖张了张嘴，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本该是自己的台词，他本想跟韩离说生病的时候吃不进东西，这会可得补补身子，可不能再瘦下去了。
但是反过来让韩离这么一说，韩晖心里便难受，眼前这个人不管怎么崩溃过，清醒过来却依旧硬撑着坚强，并对自己的计划未曾动摇半分。
韩晖也不想劝什么了，既然拦不住，那就陪着，不能再让他这么孤军奋战。拉不动，就一块赴黄泉，他不想成为韩离的累赘。
眼看韩离已经穿戴整齐，今日没有穿着宽袍，而是扎起了手束，腿扎也绑得死紧。韩晖还不知道其中用意，韩离已经蹲下给自己穿鞋了。
韩晖：“这是……”
韩离：“晖子，这几天忍一下。”
韩晖没明白，低头看身边人儿扎着高马尾，别有另一番风味，从没见一个男人扎马尾这么好看的。但是脸色依旧苍白，看来身上的病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他想多跟韩离说说话，但转眼韩离已经跨出门外，外面一行人等下他去商议。
一名粗汉子端了吃的过来。
外面叽叽喳喳的不知说些什么，但听那动静似要出发了。
在韩晖眼里，一切都显得这么急促。果然汉子就过来提醒韩晖要出发了。
也不知道阿离吃了没？吃了多少？韩晖起身时顺便把碗里剩下的一个馒头塞进怀里跑了出去。
门外牵来一排的马，一个二个翻身上马，韩离就站在面前，也跟着上了中间的马匹黑马。
韩晖算是明白韩离穿这身的意思了，可他没机会质疑。
韩离已经骑在马匹黑马上，手里还牵着旁边一匹白马的缰绳，冲韩晖的方向，轻轻的抚了旁边的白马，示意韩晖赶紧过来。
韩晖：“阿离！你病还没完全好呢！”
韩离：“我们走粮道，路还算好走，晖子，你放心骑，我在旁边跟着。”
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看来韩离完全没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选择性的屏蔽掉韩晖的关心。
韩晖从没在外面骑过马狂奔，以前也就在圈地里溜一下而已，根本没有过多的实战马术可言。看着左右大汉，一个二个练家的，就连韩离这样干净美艳的人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一脸淡然看起来都不知道比自己强多少倍。
自尊心再一次受到打击。在这个地方，自己还真是他妈的弱小啊，在外人看来，自己还真就是那个凭着韩离宠爱而伺候左右的枕边人。
绣花枕头，一无是处。
韩离：“晖子，没事，你先适应一下。”
声音那么柔那么近，人那么远。
韩晖仰头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尊心在作祟，他真的觉得他们之间有了距离。如果不是靠着晚间共处一室的机会，他是不是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对这个如谪仙一般的人，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凭什么？！为什么？！
明明他们是相爱的两个人，明明是这个人先撩拨了自己。
现在纠结什么都没用。
韩晖拉着缰绳上了马。
前面先奔出一批人，余下蒋池及少数打手跟在后头护着。
这一路走来，韩晖都是跟着韩离坐的马车，这次却要骑马。韩晖能想到的就是，韩离现在着急着到达目的地。但是为了等自己，韩离依旧放低速度与韩晖并行。
行了一段距离，韩离观察着韩晖的一举一动，觉得没多大问题后，便开始鼓励。要不然照着速度，太慢了，他等不了。
韩离：“晖子，还行吗？这匹白马很听说，你可以放心的信任他。”
韩晖：“嗯，目前看来确实比你听话。”
韩晖还有脾气，韩离却不搭腔。
眼间韩晖没有什么问题，韩离便一拍马肚，跑了起来。
韩晖一抬头就只能看到身边飞出去的身影，那背影看起来这么单薄，这么寂寥，却在周身像是圈起了无形的屏障，不放谁进去。
连自己的爱都像是挤不进去了。
韩晖此刻觉得自己就像被人玩腻的糟糠妻。但是每每对上这个人的眼神，只要看久一点，就能睹见那深埋克制的爱恋。
这让韩晖欲！罢不能。
他要占据这个人的双眼！他要望穿躲闪的眸子！
韩晖紧握缰绳，压低身子，也跟着跑起来，追了上去。
清晨的风呼啸而过，还带着点晨露的润扑打在脸上，仿佛旭日东升都被抛在了脑后。急驰带来的快！感，韩晖很快就适应过来，夹紧马肚，超到了韩离的前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晖擦身而过时，瞥到了韩离难得的一抹笑，但是等他回头确认时，那是依旧淡然出尘的脸。
殊不知，韩离确实笑了，看到韩晖的身影，他就油然而生的自豪浅笑。
那个人就像张扬的光一样，干净纯粹潇洒，没有承重的过往岁月去挑衅他的负能量。他就是他，他就是韩晖这么一个人，他不需要戴着什么面具去应对这世间的不堪。他可以对自己未来的蓝图肆意妄为的作想。
他可以让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变成现实，他可以推翻了又开始。
但是他韩离不行，每走一步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如此让人歆羡的美好，他可以夜夜枕着这样的人入睡，他如何不笑呢。
只是这样的日子，还剩下多少？
他爱着这道光，却觉得刺眼了，让人不忍直视，多怕望深了一眼他就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