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城市的灯火在窗外零星地闪烁着，映照进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的灯光显得格外冷清而苍白，将高禹川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映在空旷的地面上。
高禹川独自坐在办公桌后，周围是堆叠如山的文件，黑沉的眸子里是复杂的暗涌。
看完了关于颜家祖宅块地的所有文件，高禹川的心脏更像是沉入海底。
慕以安说得没错，她拥有着绝对执行权，高禹川的手，始终不可能伸到那块地上去。
谁也没想过，颜悦笙原本是想让颜家永远也不会裹挟进高家权势纷争里，可这样的特殊条款，却恰好让这一切都陷入危机。
高禹川一想到沈瑶初签下的字，眼神就空洞得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沈瑶初的背刺和她对他的不信任，如同冬日里的寒风，穿透了他所有的防备，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与无助。
手指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地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烟，动作机械而缓慢。
撕开包装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高禹川抽出一根烟，指尖轻轻摩挲过烟身。
火舌舔过烟头，点燃双指中的烟，那一抹猩红忽明忽暗间，烟雾缭绕。
高禹川吐着烟圈，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有些失神。
烟草气息将高禹川包裹，他想了想，按灭手中的香烟。
他拿起电话，给方助理打了电话。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他没有走，方助理也仍然随时待命。
“高总。”
“安排一个紧急商务会面。”高禹川薄唇轻启：“给鸿盛集团的总裁董总安排点他喜欢的东西。”
方助理怔了怔：“高总，鸿盛一直以来就是在法律边缘徘徊，您已经拒绝过他们合作很多次了。”
“嗯。”高禹川沉声道：“但现在必须走这一步了。时间越快越好，最好能在明天之内安排。”
方助理沉默半晌，知道这已经高禹川做了决定，不会再更改的事。
“明白。我会尽快与对方联系，并尽力争取到最佳的会面时间和条件。同时，我也会整理好相关资料，确保您在会面时能够充分准备。”
“嗯。”高禹川挂了电话。
屏幕很快变黑，高禹川轻点，手机屏幕微微泛着冷光，似乎在无声地邀请着他，给沈瑶初打个电话。
等到高禹川回过神来时，手机屏幕上已经显示着沈瑶初的电话页面了。
高禹川的手指抬起，只觉得手中的手机无比冰冷。
脑海中满是她签下背叛的转让协议，和对他的抗拒与防备。
高禹川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手指也僵硬在了半空，最终翻动手腕，将手机屏幕朝下，盖在了桌面上。
*****
————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只有街道两旁的路灯还散发着柔和而昏黄的光芒。
高禹山脚步沉重，略显疲惫，推开了大门。
就在他即将踏入家门时，一道轻盈的身影从里面飞出，夏奕竹一下子撞进了高禹山的怀里。
夏奕竹今天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抬头看着他时，眼里亮晶晶的。
与之前她躲在他身后怯弱的眼神，全然不同。
高禹山看着那目光，心下像是莫名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
夏奕竹在他怀里抬头，眼中闪烁着关切的光芒，声音柔和而急切：“你今天回来得好晚，不过我看你走路好一点了！”
“嗯，好点了。”高禹山笑了笑。
唇角勾起瞬间，却一下子扯到脸上的伤口，让他下意识皱了眉。
高禹山再怎样想要遮掩，但脸上的淤青和细微的裂痕却在这柔和的灯光下无所遁形。
看到高禹山平日里温和的脸庞上，此刻多了几道明显的伤痕和淤青，夏奕竹笑意一凝。
夏奕竹眼眸中满是不安与担忧，她抬手抚上高禹山脸上的伤痕：“这是怎么了？”
看着夏奕竹担忧的样子，高禹山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小伤，不用担心。”
高禹山声音温润，带着笑意。
可他越是这样，夏奕竹就越是心疼。
高禹山的身份，决定了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跟人起冲突的人。
敢下手揍他，在他脸上留下伤痕的，必定是不怕他的人。
夏奕竹脑子里瞬间就闪过了一个身影，和他凛冽的眼神。
“怎么回事呀……”夏奕竹胡思乱想起来：“是不是那天我没能帮到你弟弟，导致你们兄弟俩之间矛盾加剧了呀？”
“是不是他打你了？嗯？”夏奕竹眼中泛起了泪光，又心疼，又自责。
高禹山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别胡思乱想，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别担心。”
夏奕竹看着高禹山那双深邃的眼，知道他是不想让她多担心。
她凝眸看了他两秒，从他怀里退出来，拉着他的手，把他往屋里领：“那我去帮你擦药。”
“好。”高禹山应道。
……
夏奕竹让高禹山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取了药箱，在他面前坐下。
夏奕竹小心翼翼地给他消毒、擦药膏，每一个动作动作都那么轻柔，就像是她对待花园里的那些娇嫩花朵一般。
两人距离极近，高禹山看着女孩儿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打破了沉默。
“小竹。”
高禹山语气平淡，夏奕竹却不知为何，心下一颤。
“……嗯？”夏奕竹声音很轻，回应道。
高禹山声音沉了沉：“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怎么办？”
夏奕竹的手一顿，看向高禹山的眸光微闪。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可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和高禹山，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他从天而降拯救了她，她就不该再奢求其他。
夏奕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也一直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夏奕竹望向高禹山，眼神中有涟漪划过。
“只要现在能够陪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呀。”夏奕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