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舒不知现在该用一种怎样的表情来面对黎鸣，迟疑了几秒后，她强扯嘴角笑了一下：“有点……”
“我这个年纪的人，看见那画面都心底直发毛，更不用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了。”黎鸣说完，又叹了口气，自顾自嘀咕起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太可怕了……”
闻言，孔舒和申向衍双双神情怪异地看了一眼黎鸣。
“黎老师，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申向衍故意阴阳怪气起来，“我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看见那种血淋淋的场面也害怕，但你只问孔舒，是不是太偏心了？”
说话时，申向衍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面色冷静，没有半点被吓到的迹象。
都这个时候了，申向衍居然还有闲心在开玩笑？
“我看你比孔舒要冷静的多。”黎鸣上下打量了几眼申向衍，“我记得你之前心理素质就挺不错，没想到现在也还是这么镇定自若。”
申向衍眼帘低垂，沉默了片刻，话锋一转，“黎老师，你真的看见班长杀人的全过程了吗？”
“当然，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冤枉自己的学生，我亲眼看见班长拖着陈话书，把她放在了窗户外，我没理由骗人。”
黎鸣毫不迟疑，眼神坚定，完全看不出在说谎，他顿了顿，疑惑问，“向衍，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撒谎？”
申向衍不语，见气氛有些凝固，孔舒开口打起了马虎眼。
“黎老师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申向衍，你就收起你那好奇心吧，别瞎问了……”
她猜想申向衍也许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揪住这个问题不放，但现在黎鸣似乎并没有什么撒谎的理由。
这时，林景茹推开等候室的门，在三人之间扫了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黎鸣身上，“黎鸣，跟我来，我们还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
黎鸣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临走前，拍了拍申向衍的肩膀，随后跟着林景茹离开了。
直到黎鸣消失在视野之中，孔舒才扭头看向身侧的申向衍。
“你为什么一直问他是不是真的看见班长杀了人？你难道觉得班长是被冤枉了？”
闻言，申向衍收回望向门口的视线，垂眼看她:“现在所有的杀人嫌疑都在班长身上，我并不觉得他被冤枉了。”
孔舒:“那你这是？”
等候室里还有警察，申向衍心存顾忌，压低声音:“我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所以顺便试探了一下黎鸣的口风。”
原来只是试探。
“我还以为你是发现了黎鸣身上有异样，才这样一直问。”
孔舒顿了顿，又说，“我们应该和找机会和班长单独聊一聊，问清楚他是什么时候穿越了时间，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回到原来世界的办法，如果我们能从这些异世界的人身上总结出什么规律，说不定恰好能破解死循环。”
“异世界？”申向衍微微挑了挑眉梢。
“嗯，我嫌一直说其他世界其他世界有些麻烦，就干脆直接统称他们为异世界的人好了。”
孔舒反问，“怎么，有哪里不行吗？”
“没有，我也觉得叫异世界更好一些。”
申向衍想了一会儿，缓缓伸出了三根修长的手指，“现在我们已经确定有三个来自异世界，并且还活着的人。”
“对，三个。”孔舒点点头，“黎鸣、陈话书和班长。”
申向衍:“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推断一直没错，那么黎鸣和班长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来自异世界，黎鸣在十四年前就来到了这里，陈话书是在昨天感觉到两眼昏黑，头晕目眩，现在只剩下班长我们还不清楚。”
孔舒点点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三个人或许都先后在不同的时间段来到这个世界，但她若想要得出可靠的结论，就要足够的数据支撑。
他们需要找到更多来自异世界的人。
想到这儿，孔舒眼前一亮，猛拍大腿。
“黎鸣之前杀害过23名来自异世界的人，在这个过程中，他或许收集了大量关于他们之间的共同点，不可能只有简简单单的双目一黑，头晕之类的……”
孔舒无比认真地盯着申向衍的眼睛，“我觉得，黎鸣一定对我们有所保留，他肯定还知道更多！”
听到孔舒的分析，申向衍心虚地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在他看来，孔舒难得开窍了一回，但他并不觉得这次的开窍是件好事。
他清了清嗓子，淡道:“不管黎鸣是不是有所保留，这个我们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知道，下一次循环，我们先想办法搞清楚班长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见申向衍并没有被她的想法惊到，孔舒抿了下嘴，轻轻点了下头:“好。”
身后，两名警员听见二人的谈话，纷纷面露疑色。
其中一个警员冲另一个警员招了招手，后者便凑近前者。
前者说:“这半天一直听到他们在嘀咕什么黎鸣，异世界……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后者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我觉得他们一定是看到那种血腥场面，吓得够呛，在这里胡扯八扯转移注意力呢，他们要是从异世界来的，那……我还是星际穿越过来的。”
……
半晌后，等候室的门再次打开，这次来的人并不是林景茹，而是小陈。
“小姑娘，麻烦你跟我过来一下，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问完以后，没什么事你就可以走了。”
“好！”
孔舒应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对申向衍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
走出等候室，小陈带领她走向走廊的尽头。
在前几次的时候，孔舒都没有来过这里，她记得，其中有一次，申向衍被认为是S档杀人案凶手时，他就是从这里被警察押着走出来的。
“就是这里了。”
小陈在其中一扇红檀木门前停下了脚步，推开了门，他见孔舒面色不好，轻笑道，“不用害怕，我们姜警官很好说话的。”
姜警官？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中规中矩的办公室，红木桌，软皮椅，几盆净化空气的吊兰悬在窗边，窗台上是一个陈旧褪色的木质烟灰缸，里面没有一丁点烟灰，放着几块蓝色包装的纸皮薄荷糖。
姜毅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静静地盯着门外的孔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