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和薛衡凑了过来，问：“你吃了吗？”
“没。”程天源跌坐在一旁，闷声：“没胃口，你们吃吧。”
薛衡取出箱子里的餐盒，惊讶发现是酒店二楼的饭菜。
“应该是凌凌准备的……姐夫，你多少吃一些。你昨晚没吃，今天也没怎么吃。天气这么冷，你会扛不住的。”
阿虎大手一搂，将程天源扯了过来。
“兄弟，接下来好几天都得忙，你可不能把身体熬坏了。”
程天源无奈，只能陪着他们吃几口。
阿虎看不过，押着他又吃了一些菜。
“还有些热乎，蛮好吃的。”
程天源只好也吃了一些菜。
本来两人的份儿，三人吃下来还有得剩。
程天源问：“你们真不回去？需要去泡个热水澡吗？”
“不用。”阿虎道：“中午洗了个澡出门的。这帝都的冬天太冷，我可不敢轻易洗澡。”
薛衡摇头：“太冷了，明天再说。”
他找了一床被子，裹住自己。
很快地，身上暖了下来。
阿虎也扯了一张，顺道连程天源也卷了进来。
三人靠坐着，低低聊着话。
程天源道：“早些时候我联系了村长，说了我爸的事。我还定了大后天的机票，暂时订了八张，到时再看看谁要一块儿南下。村长说明天要去找得道的道长帮忙看风水宝地。”
“姐夫，你们那边还这么迷信吗？”薛衡问。
薛衡还没去过程家村，只知道那边是乡下，近些年发展得不错。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他这个一惯生活在大城市的中年男人，实在想象不了生活中还有这样迷信的事或人。
程天源点头：“多少还有一些，但不多。修墓地一般会寻懂风水的人看地方，觉得适合才下葬。其他的不怎么多，现在村里受教育的人多了，迷信的事也少了许多。以前我爸妈那个年代，还信什么算命啊，八字啊。到了我们这一代人，基本上就不信了。”
“到了下一代，他们压根什么都不信了。”阿虎笑道：“他们就信自个！”
薛衡被逗笑了，低声：“现在的年轻人确实张扬又自信。”
“我那两个都在叛逆期，每天愁死我了！”阿虎没好气道：“女儿天天喊着要减肥，儿子瘦得跟豆苗似的！两人天天不是迷电子游戏就是看电视，学习成绩怎么也升不上去！我和阿青都快被他们两人给气坏了！”
程天源微微一笑，道：“缓个一两年就好些。叛逆期的时候不会听你的话的。”
“我说，然然和扬扬他们叛逆不？”阿虎问。
程天源想了想，答：“有，但不长。”
阿虎好奇问：“他俩是怎么叛逆法啊？”
程天源答：“不肯听你的，自己想咋滴就咋滴，却又不敢跟你对着干。你如果说太大声，他就愤愤不平，甚至敢跟你还嘴。他想根据自己的想法去做，不想听其他人的。如果其他人干涉，就是不尊重不自由。等过个一两年，脾气没那么冲了，接触的事情多了，会慢慢缓下来的。他们两个不算严重，都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凌凌说，可能是我们两人没空管太多，所以没怎么管，所以他们不会觉得我们太过分吧。”
“这样也行？！”阿虎哭笑不得：“那早知道我就不管他们了！”
薛衡轻笑：“你别听一套就是一套。然然和扬扬自小都很独立乖巧，不是那种脾气很大很冲的男孩子。扬扬比较容易激动，可他非常乐观。乐观的人不会计较，什么事都好说话。然然则是大哥，自小有大哥范，给弟妹树立榜样是他的责任。他心中有责任感，能坏到哪儿去。”
阿虎睨了程天源一眼，反问：“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吗？可能吗？”
程天源摇头：“没那么严重，但多少有一些。这跟年龄有关，也跟他们身上成长的激素有关吧。”
阿虎长长叹气，语气中倍感无奈。
“阿青性子比较柔弱，教育孩子方面总是以鼓励啊，以温柔的方式来。如果是女孩子吧，我觉得还行。可对男孩子就不行！我都说了，男孩子要土生土长，云里来雨里去，闯天闯地，什么都不怕。可阿青却不赞同，总担心万一孩子以后学坏了。可你不放手让他去搏一搏，哪里知道未来会怎么着。”
程天源摇头：“时代不一样了，咱们那个年代的人，什么苦都熬过。现在的孩子都是温室的花朵，比不得咱们。另外，咱们的孩子自小生活的环境比我们那时候复杂，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确定你敢放手去搏？万一真的学坏怎么办？如果只是一点儿弯路，那纠正了改好了就行。可万一不是呢？如果世上没万一，那就好了。你也不想孩子因为走了弯路，摔一大跤，一辈子站不起来吧？”
阿虎想了想，摇头苦笑：“不想了，太难了。咱们那年代的人，反正大家就是去闯去混，坏的人走岔的人倒真不多。现在社会富裕了，也复杂了。我确实不敢去搏啊！”
“看开一些吧。”程天源道：“咱们都是普通人，孩子能善良上进就好，别要求太多，也别给他们定太多太高的目标。”
阿虎苦笑：“关键是他们只会善良，不肯上进啊！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后，阿青差点儿就被气晕过去。我瞄了一眼，发现都是二三十分，几个科目加起来估计都没一百分！问他们说为什么不认真学习，他们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女儿还好，说自己资质不行，不是读书的料，因为她已经很努力学了。小虎子直接摇头说他不想上学，不想读书。”
“为什么不读？”程天源问：“你问过他了吗？”
“问了！”阿虎翻了翻白眼，道：“他说他不知道人为什么要上学，他不用上学以后就能赚很多钱，不知道要浪费时间在学校做什么。我问那个混小子，说他能赚什么钱。他竟然说三十六行，每一行都能赚钱，还说什么就连打电子游戏也能赚钱。妈蛋！气得我头都晕了！”
程天源低笑摇头：“小虎子的脾气蛮大的，也很有个性。”
阿虎苦笑：“关键是太有个性了，看起来跟个小流氓一样。阿青拿他实在没办法，我偶尔都得抡棍子，不然真治不了他。”
“不能打孩子。”薛衡低声：“好好说，好好教。”
阿虎“哈！”了一声，道：“等你以后碰上了，你就知道‘棍棒’偶尔比嘴巴更有效！”
薛衡摇头：“不会的。”
“会的！”
“不会的。”
“会！不信以后等着瞧！”
三人不约而同都低低笑了。
幸好人多，不然如此冰寒孤寂的晚上，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