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老师批改卷子的速度非常快，没一会儿就开始念通过考试的孩子的名字，念到名字的孩子需要站到另一边，到时候统一由老师带去登记报名。
“朱陶。”
“周红红。”
“于小天。”
......
“赵鹿鸣。”
“赵鹿鸣？没在吗？”叫了一遍没人应，老师疑惑地抬起头往在场家长脸上扫过。
赵元宝愣了愣，仰起脸拉了拉自家爹的衣摆：“爸爸，赵鹿鸣好像是我。”
赵正东也愣了下，随后连忙牵着他走过去：“这这这，赵鹿鸣在这儿。”
叫人的老师狐疑的看着他：“你家孩子叫什么都不知道？”
“在家叫小名叫习惯了，没人叫他大名。”赵正东不好意思地说道，将随身带着的户口本打开给她看。
老师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哭笑不得：“你这爸爸也当的太不上心了。”把户口本还给他，老师指了下旁边，“先站在那儿，等下我带你们去登记报名。”
“爸爸，老师说你对我不上心。”
“臭小子，再说揍你了。”
赵元宝撅嘴。
“尤书勤。”
“在这在这。尤书勤在这儿。”之前说过酸话的女人笑容满面的拉着女儿往前走，经过赵晓荷时，还对她哼了哼，微微抬起下巴。
赵正北有些担心：“五姐，要是我没能通过考试怎么办？”
“没事。”赵晓荷摸了摸他的脑袋，“通不过就在镇上读。大哥让你们来县里上小学也是图方便。”
两人话刚说完，就听见老师喊：“赵正北。”
“来了。“赵晓荷牵着弟弟，小跑着到大哥旁边。然后对旁边的尤书勤妈妈做了个鬼脸。
尤书勤妈妈：“......”
叫完名字，老师带着通过考试的十一个小朋友去报名处。空出来的地方又开始新一轮的考试。
报名很快，只需要填个表，再把费用交了就行。
盖章的时候，报名处老师问：“要寄宿吗？”
有好些家离得远的小孩儿，家长会选择给孩子办理寄宿。学校会有专门的老师负责看护孩子，每个星期五下午四点家长再来接人就行。
“不用，我每天来接。”赵正东摇头。真要把这俩小子留在这儿，怕是能干出偷跑的事来。
“我看你家离县里挺远的，走路得好几个小时，每天送孩子接孩子很浪费时间，而且孩子起的太早睡不好还会影响长身体。办理寄宿也不贵，一个月就十五块，包吃包住，你......”老师一副苦口婆心为他着想的样子。
赵正东奇怪地看着她：“我有车，来回也就一个小时。”
滔滔不绝的报名处老师闭嘴，将盖了章的报名表给他：“明天别忘了把这个表带过来。不然入不了学。”
“行。”
出了学校，赵正东忍不住和赵五妹说：“我后悔了，早知道费点时间就在镇上读算了。”
赵晓荷一脸肉疼：“就是，好贵的学费。”
萧鸿在市高中读书，一学期的书本费住宿费杂七杂八加一块儿也不到四十。结果赵元宝和赵正北上个小学，两人一学期就要五十，就这还不算每天的伙食费。
“爸爸，那我不上学了。”赵元宝睁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赵正东一眼就看出这小子的小心思，弹了他脑门儿一下：“想的美，你爹我不缺钱。你三叔都得给我上学去，你还想躲？做什么美梦呢。上车。”
赵元宝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手脚并用的爬上车。
赵晓荷笑着提了赵正北一下，跟着上车坐好。
车子开远后，站在不远处的尤书勤妈妈狠狠翻了个白眼，低头对女儿说：“你要努力学习，争取年年拿第一。学费那么贵，别浪费了钱。你爸爸可是好不容易托关系进的这边单位，就为了让你上个好学校。”
尤书勤抿了抿嘴，先前因为挨骂哭了还有点红的眼睛包着眼泪花儿，低着头轻轻嗯了声。
第二天早上六点五十，赵正东就把还瘫着小肚皮呼呼大睡的两个崽子从床上揪起来。
“快快快，穿衣服洗脸刷牙，早饭去县里吃。”
两个孩子眼睛都睁不开，一脸困意的爬起来换上赵正东塞进他们手里的短裤短袖。
等他俩洗了脸刷好牙，又上了个厕所，赵正东一手一个，夹着孩子扔进车里。
赵晓荷上车，关好车门说：“总算不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骑车了。”以前还能和二哥三哥他们一道，他们上高中去了，每天早上就她一个人去上学，下午也是一个人回来。
赵正东从后视镜里看她：“之前我要送你，你还不乐意。”
“就单独接送我一个，既麻烦又浪费油。”赵晓荷将车窗降下来一点，靠在窗边吹风。
“现在不麻烦了？”
”是啊，三个人了，划算。”
赵正东黑线。这丫头给他一种以后能当奸商的错觉。
到了镇上，赵正东去早餐铺里买了包子油条和豆浆，赵晓荷接过自己那一份，挥了挥手走了。
赵正东带着孩子一边吃一边往小学走。走到校门口刚好把早饭吃完。
“钱自己收好，中午要是没吃饱，可以买点零食吃，但是不能买太多。不要随便和小朋友吵架打架，也不许撒谎，要是被欺负了就告诉老师，老师如果不管就和我说。”
絮絮叨叨的赵正东被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抱住大腿：“爸爸\/哥哥，可不可以不去上学啊？”
“不可以。”赵正东狠心将他俩从腿上撕开，往前推了把，“赶紧进去，我下午就来接你们。”
赵元宝和赵正北磨磨蹭蹭不愿意进去，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门口守门的大爷都看的不忍心了。想开口劝劝赵正东安慰安慰第一次离开家长的孩子，就见他凶巴巴地瞪俩娃。
“赶紧进去，别逼我揍你们啊。”
这话一出口，赵元宝和赵正北就跟川剧变脸似的，眼泪花儿一下子就收了回去，乖乖喔了声。手牵手转身往学校里走。
门卫大爷：“......”人才啊，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赵正东嘟囔着：“非得让我嚷嚷。”
就在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送一个表侄来上学的曾放看见了他。
“赵正东！”
正要拉开车门的赵正东回过头，笑着招呼：“今天休息？”
“是啊。”曾放牵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儿走过来，指了下，“这我一个表姐的孩子，叫郑真。今年三年级了。你家那两个呢？”
“刚进去呢。”
“下次让他们三个认识认识。让这小子帮忙看着点，免得你家那两个小的被欺负了。”
赵正东看了眼板着一张小脸的郑真：“他也就大个两三岁吧？”看着还没他家那两个壮实。
曾放凑过去，小声说：“你那暂住证就是他老子给批的。”
赵正东懂了，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对郑真说：“郑同学，一年级的赵鹿鸣和赵正北，就拜托你照顾了。”
郑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和他说话的大人，既新鲜又觉得被看重了，小朋友一挺小胸脯，学着他爸爸平时说话的样子：“放心吧，等中午放学的时候，我就去一年级找他们。”
曾放松开他：“快八点了，你进去吧，我和你赵叔还有话说。”
郑真说了句再见，背着小书包一甩一甩的跑进了学校。
“你不会是又遇到什么奇奇怪怪叫两声。事了吧？”赵正东瞅他，“这次可不能赖我身上了。”
“嗨，不是那种。”曾放白他一眼，推着他上车，“我这憋心里好久了，真是不吐不快，开车开车，找个地方让我倒倒苦水。”
在路边找了个茶楼，停好车，两人上了二楼。
点了壶茶和两盘点心，等服务生走了，赵正东开口：“说吧，憋什么了？”
曾放把边上的窗户推开，轻风吹起来，散去了太阳出来后带来的一点燥热：“前几天有个女人来我们局里报警，说她丈夫一家害了她的女儿。她说她女儿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抱走了，她丈夫告诉她，医生说她身体不大好，要好好修养，不能太操劳，所以把孩子送到她婆婆那儿带着。”
“结果没有？”赵正东挑眉。
“岂止是没有。”曾放道：“她丈夫家三脉单传，所以特别想让她生一个儿子，结果她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她婆婆对她很不满意，想让他儿子离了再娶，但她儿子不愿意。这个孩子是三胎，生下来后，女人只听见医生说了句是个女儿就昏睡了过去。醒过来后就见了几次，后面就再没看见过。”
曾放猛地闭嘴，往窗边挪了下，让开位置等服务生把茶和点心放好。
“请慢用。”服务生收起茶盘转身下了楼。
倒了杯茶吹了吹，曾放喝了一小口，这才继续说：“因为她婆婆的态度，女人对她丈夫说的话不是很相信，就偷偷光着脚下了床去偷听。然后听见她婆婆和她丈夫说话。说雇了人把孩子给扔了，到时候就说是让人偷走了。”
赵正东听得皱眉。
曾放叹气：“女人是家里的独生女，老家是隔壁县的，想联系她父母都做不到。后来趁着家里看管的松了些，她跑了出来，到我们局里报警。来了也就半个小时吧，她丈夫一家就找了过来，说她脑子有问题，要把她带回去。女人确实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不怎么正常。可是我觉得她没疯。但局里的老人都让我别多管闲事，说这种事多得很，管不过来。”
“你去找她了？”自问对曾放的为人有点了解的赵正东道。
“嗯，去了。”曾放点头，“就是有了这一趟，我才确定女人没撒谎，更没有疯。”
他将茶杯放下：“我纠结了几天，还是按照女人来报警时说的地址找了过去。结果到了地方，女人的婆家人不让我见她，说她疯的厉害。我去找村长，结果那个村长还带头领着村里人赶我。”
越说越生气，曾放拿起一块桃酥用力咬了一口：“让我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赵正东顿时觉得嘴里的桂花糕不香了：“你说这么多，不会是想让我再和你一块儿去一趟吧？”
曾放拍拍手上的桃酥渣，笑着竖起大拇指：“知我者......”
“滚蛋！”没等他说完，赵正东就拒绝，“你不怕我掺和进去变灵异事件，我还怕呢。”他这才安生多久。
曾放起身走到他旁边坐下，挤了挤他：“你就忍心？那女人比你家二妹大不了几岁。”
“打温情牌没用。谁敢这么对我家晓梅，不手撕了他已经算我客气。”
“你就不觉得可怜？那么小的孩子，还没见着这个世界多久，就可能永远闭上了眼睛。”
赵正东神色突然一凛：“我想起个事儿。”
还在肚子里酝酿游说词儿的曾放疑惑的啊了声：“什么事儿啊？”
“前段时间我们村里有家人从水库里网上来一条鱼，掏内脏的时候掏出来一点残肢碎块，上头还扎着针。”
“卧槽！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不报警？”曾放坐直了。
赵正东斜他一眼：“那鱼都不知道从哪儿游过来的，我报警你能查到？”
曾放噎住。
“可惜了，我听说国外有什么验dNA的技术，要是咱们能引进就好了。”他有气无力的往桌上一趴。
赵正东安慰他：“以后肯定会的。”他不知道这项技术是多久引进的，但肯定离的也不远了。
蔫了一会儿，曾放又满血复活，盯着赵正东：“你真不跟我去？”
其实他也是临时起意，要是没撞见赵正东，可能就听局里老人的话，把这事放下了。但这不是遇到了嘛，说明老天爷都不让他扔下这事不管。
赵正东和他大眼瞪小眼了许久，到底是扛不住的妥协了：“去去去，去！”
奶奶的，他又不是警察，又没工资拿，为什么什么事儿都要找他，他看着很像好人？
曾放用力给了他一拳：“嘿，够意思！”
赵正东捂着胸口咳了咳，想把话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