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乐笙然道。
顾寒舟等着她走过来，她在他左侧落后一点的位置走着，顾寒舟心痒痒的，也不敢拿余光去看。
想着书上说，切勿用那露骨的眼神去看对方，而且还不可停留时间过长，最好是一眼而过，便转移下个话题。
一定要拉长与对方谈话的时间，谈话时最好还有一些别的事正在进行，会让人养成身体的记忆，会让她在下次与你谈话时有可能会想起这个习惯来。
这回来一趟，昨日已经忍着没去见她，今日还要故作冷静的只看两眼就收回目光，顾寒舟心中越发纠结要不要按书上的来了，因此面容也就稍显凝重了些。
乐笙然看他一眼，正要说事，却见他面容紧绷着，神色也凝重的很，她遂问道：“陛下面色凝重，可是近日有发生什么事？”
顾寒舟眼神蓦然一亮，心中有个声音在雀跃欢喜，她注意到他了。
看来那书还是有些用处的，他微微一笑，“无事。”
不管有没有事，要先说无事，因为这么说了，对方在心里会多想自己一刻，会去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一旦自己在对方的心中都停留了，也会慢慢形成记忆点，逐步攻入对方内心。
他岔开话题道：“国师来了好一会儿了吗？”
“不久，没打扰到陛下练剑就好。”
“怎会。”顾寒舟语气随和。
二人绕着曲折的亭廊缓缓前行，一路上的见闻她都一一说了，但有关对陆离感情的事她只字未提。
罗春辉站在远处弓着腰，瞪大了眼努力看着两人神色，小太监见他这副神色，不由得好奇问道：“总管，咱们不跟着前去吗？就陛下跟国师二人，倘若要差遣人，咱们不在身边会不会不好？”
罗春辉揉了揉酸痛的眼，扫他一眼，差点掉下泪来，“你懂什么，国师向来不喜差遣人，陛下与国师一处散步谈话，咱们去，不合适。”
他又揉了揉眼，离的这么远，还真是不太好看，这人上了年纪，眼睛也不好使了。
小太监哦了一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罗春辉看着二人的步伐，捂嘴一笑，两人身高差距大，他跟在顾寒舟身边走路时，都是带着点小跑的，哪会如同国师现在这般优雅从容。
陛下连步伐都迁就着国师走的慢了些，且还让她完全没有察觉，委实心思下得重，用的狠。
“这次与师兄师姐一起出去，会不会轻松一些？”
“还好。”乐笙然淡声应答，虽然隐约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想着那不对劲，她想起了另一件事，“昨日回城的时候，城中发生了一起争执，臣听了几句。”
“一名男子娶妻三年无所出，就将人休弃，不料那女子转身嫁了人，已经生养了孩子，那男子母子二人便怪起那女子给他下了药……。”
她粗略将事情说了一遍，百姓那些浑话她是一字未提。
顾寒舟微微皱眉，“这还真是荒唐。”
乐笙然淡淡道：“那男人本就子嗣艰难，这些年又寻花问柳不加节制，以后都不会有子嗣了。”
顾寒舟心下疑惑，问道：“他都从不看病吗？”
乐笙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他自是看病的，想来近日也知问题出在自己身上，特意跑来闹，是想逼着那女子带着孩子，再回到他身边。”
顾寒舟冷嗤道：“卑劣。”
“他需要有人传宗接代，至于现在的他，已经不会介意那孩子还是不是他的血脉，他需要一个人能照顾他年迈的母亲，给他操持家中，他只是想如同从前那般自在惬意罢了。”
顾寒舟嗯了一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有方才她看自己那一眼，莫不是在暗示自己身体有问题？
虽然乐笙然有过此想法，但她想着他应该身体没问题，朝中那些大臣们前些日子还变着花样的催他立后，这阵子都音消了，也有他的手笔。
她实在想不出他为何现在还不立后，却也不好催的太过明显，只能暗示这些，望他能听进去一点了。
这个话题也就戛然而止了，他们已经走过了御花园，而宫中寂静的很，连宫女都鲜少走动，倘若有妃嫔在宫中，宫女们还要来来去去的奉茶取点心。
想到此处，她喃喃出声，“宫中……。”
“上次的事不会再发生了。”顾寒舟快速接过了话，眸光晦涩的看了她一眼，又快速移开目光。
她才提了两个字，他就断定她要说什么了，乐笙然有些诧异，他怎知她要说那件事？
顾寒舟是对她太想了解，便会站在她的立场去看事情，从他方才觉得她在意有所指时，他的思维便已经站在她那边考虑问题了。
因此他也推测出了她想要说什么，但乐笙然是并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
“朕让人也翻过名册了，宫女们年龄到了，自是要放出宫的。”
乐笙然四处一看，一个宫女都没瞧见，意有所指的道：“也许有人不想出去。”
通过上次的事也给了她一个提醒，宫女们还是想要做皇帝的女人的，只是因为怕被她识破了心意，觉得她们不轨而没了机会才不敢表露出来。
但凡有机会，她们还是很愿意做那媚主之人的。
“不出去，就留着做老嬷嬷。”顾寒舟自是也听明白了她说的另一层意思，但他的回答是，绝不可能。
两人走走停停，在一处花团锦簇前停了下来，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忽听得对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听着声音是女子，脚步也由远及近而来。
“你到了年龄要出宫吗？”
乐笙然看向顾寒舟，乐笙然是在想，这么听二人谈话是不是不太好，转身离去便是一片空地，毫无遮挡，眼前这花团锦簇倒是好的遮蔽物。
但顾寒舟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只得蹲下，去看坛中的花，而她蹲下，顾寒舟也跟着蹲下，让她微微愣了下。
“不出去，我现在出去，父母也是给我找个人家嫁了，但留在宫中，万一将来伺候哪位娘娘，还有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