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戴旭阁确定了戴菲所有的检查结果，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后，终于点头同意出院了。
出院前，还虚心的请被钟爷爷委托来充当司机的钟文韬，将戴菲的智能手表的数据即时的同步到他的手机上。
“爷爷，我也是有隐私权的。”
戴菲无奈捂着手表，抗议。
她那个心跳，时不时就得快两下，这要是让爷爷随时知道，怕是犯病的人要多一个了。
戴旭阁怎么可能看不穿她这点小心思，“其他的任何事情，都可以不管，但你的身体我必须管。”
钟文韬听到这，原本还在犹豫的手，开始操作了起来。
现代的这些工具，他如今已经用的很熟悉。
戴菲眼见着没有挽回，不死心，“你明明什么都管，连我交男朋友不能姓陈都要管。”
……不能姓陈？
钟文韬彻底顿住，有什么熟悉感一晃而过。
“钟文韬，你要不要听听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说了什么你很清楚。”
“那你觉得像话吗？什么叫我以后的孙女不能交姓陈的男朋友，还不许我多管她穿什么衣服。”
“她留下的手札。”
“什么？”
“如果你答应，她留下的手札归你。”
戴旭阁不可置信，“那不是你宁愿命都不要，也要带出来的宝贝么。”
华文滔顶着上颚，压住喉间的血腥味，“交给你，好好学……”
华文滔彻底陷入混沌的回忆中。
一旁的爷孙两的争吵并未停下，“那你倒是交个男朋友哇，天天埋在书房里干嘛。”
戴菲觑他一眼，“姓陈的也可以了？”
“绝对不行。”
戴菲将已经装好的背包，拉上拉链，“你这前后矛盾啊，戴军长。”
戴旭阁急了，“除了姓陈，其他的都可以。”
他答应了那个人的事情，就一定要说到做到。
戴菲反问，“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能姓陈？万一我喜欢的人，就是姓陈呢？”
戴菲并不是真的要跟他反着干，只是很奇怪，她爷爷为什么对这一点格外执着。好像是她满了18岁以后，他就开始不停的叨叨。
戴旭阁被问住了，是啊，万一，孙女喜欢的人就是姓陈呢？
“你听一次话会死。”
戴旭阁在暴躁的边缘徘徊。
戴菲看了他一会，认真道：“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
华文滔看着已经设定好的数据，又在屏幕上点了两下。随即将手表递还给戴菲，深吸一口气，对着戴旭阁艰难地开口，“喜欢一个人是自由的。”
戴旭阁此时也冷静了下来。
垂着头，“可我答应他了。”
原本背着他整理床铺的戴菲一愣，转过身来。
她有些想问，又不敢问。
情不自禁的吞咽。
“答应谁？”
华文滔一直注意着戴菲，她在紧张，作为那个他的本尊，他不愿意让她有一点点为难。
“改姓不就好了。”
他再次开口打破了爷孙俩的谈话，他一向端方有礼，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插入别人事情的人。
戴菲一时没闹明白，茫然“啊？”了一声。
“就是如果真的喜欢上的人姓陈，让他改个姓就好了……”
能听的出来，他在试图开玩笑。
可他说这话的表情那么的难以形容。
戴菲清楚的感知，眼前的这个人在忍耐些什么。
可是为什么呢？
她摇头，“改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更何况人家也是跟自己父母姓的。”
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改姓，不过，戴菲想，也没有必要，因为她并没有恋爱的打算。
他唇瓣微掀，一字一顿，“改了姓，也可以是同一个人。”
戴菲不敢深想。
因为用梦做的东西，必定坍塌。
所以，她不敢梦。
华文滔的心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他知道，他不该这么贪心。
戴旭阁却不管这些，饶有兴致的笑，“不错啊，小子，也是个办法。”
“没有必要。”
戴菲很直接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
她说完飞快的往外走，“走了走了，医院待的我难受。”
有钟文韬在，戴旭阁和戴菲，一路手上空空的。大大小小的包，钟文韬没让他们粘一点。
几人上了车，戴旭阁正准备坐副驾驶，拉开门，一束花被放在座位上。
华文滔难得的凛然仪容，“这是给菲……给菲菲的。”
戴旭阁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事办的不错，就是这花……菲菲闻不得，我先放后备箱去。”
华文滔肉眼可见的慌了。
“您给我，我拿去扔了吧。”
戴旭阁本想着直接扔了，不大好。但本人不介意，就再好不过了。
那边戴旭阁正冲着还有几步远的戴菲喊话，“菲菲，先别过来，车里有茉莉。”
华文滔拿着牛津纸包着的茉莉花，专门对上她的眼睛。
那一瞬，戴菲身子僵住，呼吸随即开始凌乱了几分。
口中喃喃，“华文滔。”
为何，眼前的这个人，总是让她想起华文滔。
华文滔，你不知，没有你的世界里。从此世间万物，我最怕茉莉。
华文滔，我好想你呀……
到了家门口，有守卫的卫兵帮着将行李都拿了进去。
钟文韬站在车前，望着戴菲进去的身影，脸上似有些牵肠挂肚的模样。
戴旭阁眼珠子一转，打量着他的神色，“下周菲菲就要去报到了，我听说你带她们系的军训？”
钟文韬到底不是真的钟文韬。
望着从前的战友，他散漫的笑了，他也挑明，“放心。”
至于放心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戴旭阁不动声色的透露，“菲菲奶奶不放心，明天要带菲菲去寺里拜拜。”
华文滔笑了下，音调平缓，“谢了。”
这语气不像是对长辈，倒是有几分像那个人。
戴旭阁翻了个白眼，“你小子走运了，名字取得好。”
华文滔盯着已经没有戴菲身影得的方向，缓缓转过头，抬起手极为罕见的对着戴旭阁行了个军礼。
树影葱绿的银杏树下，青年人的眼神如炬，他确认戴菲在停车场时叫的是“华文滔。”
“我幸运的，又何至于此。”
这一晚，戴旭阁翻来覆去的没有睡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知道了。”直到他再一次翻身坐起。
虽然现在的军礼和以往的差不多，可他自己就是历经战火时代到如今和平盛世的军人，那时钟文韬行的分明是民国时的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