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文滔这一次，并没有直接回答。
他的头低下了些，看着她的眼睛，“菲菲，我们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了。”
戴菲不解，她当然知道。
从一开始来到这里，出于对自身生命安全的考虑和对英雄本能的敬畏信任之心，她甚至是有些迫切的想要将这桩婚姻落在实处。
在她的认知里，华文滔是需要敬着的人，是自己无论对他多好都不过分的存在。
华文滔看着她有一会儿没有开口。
他对上的眼神太过坦荡，这让他无从开口。
华文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上次提到搬到华府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
戴菲听到，有些不好意思，反应到脸上的表情不用说华文滔就懂了。
她忘了。
过了一会，华文滔又说道：“那次袭击的事情，有点眉目了。”
华文滔并未勉强她一定要在这件事上给出一个答案，“我今天下班后会先去一趟巡捕房了解情况，然后再过来。如果你没有考虑好要不要搬去华府，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在戴府给我安排个房间？”
戴菲的脸上有瞬间凝滞。
所以，她大概也忘了告诉华文滔，连她自己都没有住在戴府的事情吗？
只是这时候戴氏商行的人已经开始陆续上班，大门口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等你晚上过来再商量吧。”戴菲突然觉得华文滔有些不好应对了。
恰好此时，若兰拿着外套过来。戴菲换上自己的外套，将一直披着的华文滔的军装外套还给了他。
华文滔勾着唇，“一会让理查也给你看看，西药有时候比中药效果快些。”
旁边的若兰不得其意，“小姐就是找理查医生看的呀。”
眼看华文滔的眼神变得幽暗，戴菲镇定了一下，“前几天有些发烧，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了？”
他的关心在今天表露的直接明显。
“可能是前些天变天着凉了，已经好了。”刚一落音，她就又咳嗽了几声。
华文滔嘴角动了动，到底舍不得她在风口继续站着。
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发现并无异常，又将她身上的外套拉紧些，“进去吧，我晚上再过来。”
戴菲本要送他上车，可华文滔执意要看着她先进去。
这有什么区别？
戴菲只好先转身，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刚刚华文滔触碰过地额头。
今日，他们的肢体接触好像多了些。
可因为自带的滤镜。
戴菲想华文滔这样自身具备极高优良品德的人，大概是因为自己正好占了他妻子的名义，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想到日后的相处，戴菲嘀咕，“亵渎先烈，这也太大逆不道了。”
丝毫没意识到，一直以来都是华文滔先动的手。
看着戴菲进门后，华文滔又跟华府调过来保护她的人细细交代了一声。
她如今接了武器运输的活，怕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盯上。
无论如何，洪老大身上的事情都决不能发生在她身上。
他原本听说的，戴府的小姐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爱享受的小姑娘。甚至报纸上，还有些脾气和品行不大好的报道。
他从来不是偏听的人，可他在两家刚开始准备订婚前也曾在家里的安排下见过她几次。
那几次仅有的见面，虽然交流不多……但给他的印象也绝不是如今这样。
华文滔努力回想，那时的戴菲似乎更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
分界线似乎是从戴祺过世之后开始的，那之后再见她。如果说非要形容，那就是冷静果断，无论何时都镇定自若。
一个人的转变，真的能有这么大吗？
华文滔开着车，眼底满是不解和疑惑。
他的车一到军营，戴旭阁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我刚收到消息，我家的货被你那位未婚妻给运出去了？”戴旭阁问。
华文滔，“知道了还问。”
华文滔冷着脸，这就是他昨日吃醋的罪魁祸首了。
“我这不是太过惊讶了嘛，洪老大折腾半个月都没办到的事情，她这一个晚上就让货出去了。你这是怎么了？大早上脸色这么差，被驴踢了？”
华文滔：“戴府没有驴，没事就让开。”
“昨晚上你在戴府？不错呀，嘿嘿。”戴旭阁露出一副八卦的笑脸，“有未婚妻陪着还不开心，该不是欲求不满吧……嘿嘿，我懂你。”
说完还在华文滔胸口戳了两下。
华文滔呆滞，“胡说八道什么，昨晚上洪老大出事了，我在那照应。”
“呃……真出事了？我说怎么今早上来个人报信说是货让戴氏给运出去了。”戴旭阁脸色正经了些，“洪老大没事吧？”
华文滔摇头，“还不确定，我走的时候手术都还没做完。”
戴旭阁说道：“洪老大这人我佩服，那他现在是在戴府？下值后我去看他。”
华文滔看着车前方，嗯了声。
戴旭阁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华文滔，见他不接也不勉强，点燃后自己先抽了一口，“我真是没想到，你那位未婚妻居然有这等本事，以前她可是娱乐版的常客。”
华文滔无从反驳。
这件事，也正是华文滔觉得不解的。
也不太想说，就凭他看到的，她的本事恐怕远不止此。
他潜意识里，觉得戴菲身上或许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华文滔敲了敲方向盘，“你们都姓戴，可是有什么亲属关系？”
戴旭阁本能的笑了，“别说你了，昨个我一回来就立马给老爷子打电话了。我们家倒是想有点啥关系，可族谱都翻烂了硬是没翻出点啥关联。这还是老爷子不知道戴小姐的那一身改造武器的本事，若是知道了……啧啧，怕是要连夜过来认个干女儿。”
华文滔顿了下，奇怪道：“你有没有觉得，她对你莫名很熟悉？”
“不是吧，你可别多想。”戴旭阁突然放大的声音在车里显得异常明显，“戴小姐只是教养好而已。”
是的，她给人的感觉确实一贯如此。
但华文滔知道，不一样的。
隐晦的眼眸中，思绪在不断地翻腾着，转化为一种迫切的情绪。
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正是因为见识过了不同，华文滔才清楚的认知。
她在他的面前才是真正的只是教养好，而在面对戴旭阁时，她会不经意间展露出亲近。
戴旭阁见他不说话，又干巴巴说道：“虽然我们是同僚，但该说不说……你跟戴小姐毕竟还未办婚礼，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
戴旭阁这话像是在他的心上又浇了一盆油。
“什么？”华文滔像是听到了什么无稽之谈，一向行事放荡的戴公子居然都对着他说出这种话了？
“戴小姐，是我准备供起来的人。我肯定是要为她说话的，她是小姑娘不懂咱们男的心思龌龊……”戴旭阁狠起来连带着自己都骂进去了，他虽然就见过戴小姐一面。可是也是真的很倾佩她那一身本事和胆量，且……莫名其妙的确实觉得有些亲切。
但是！绝对不是男女关系的那种暧昧，只是这话他也不好说。
“够了，我不需要你来对着我说教！”华文滔打断他。
华文滔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气息，薄薄的嘴唇抿起，胸膛的起伏显示着他正压抑着情绪。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戴旭阁改的很顺嘴。
华文滔：“她是我妻子，我自然会珍之重之。”
“啊？”戴旭阁疑惑，“不是该说你心悦她吗？”戴旭阁随即震惊，“你该不会只是把她当作家里的摆设吧，连我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她对你那么好无微不至的。”
华文滔觉得自己都要被这人给气笑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戴旭阁闭了嘴。
华文滔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坐在这里跟一个不相干的人掰扯这些。可他越发了解戴菲，越发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这些藏在心里的情绪，让他越来越无法冷静。
“她对我很好，可是我却总觉得她并不在意我对她好不好。”
华文滔无意识一般说出了心里话。
只不过感情这事，在戴旭阁这个几乎算得上草履虫生物的思维模式里，根本说不通。
戴旭阁开口道：“这样不好吗？”
“不好，因为她不需要我。”
戴旭阁看着他无比震惊，他要收回他刚刚说的话。这哪里是要娶回去当摆设，这分明是情根深种啊！
戴旭阁把烟头扔出车外，“那你就对她好一点。”
“她喜欢什么，你送什么。”
“别人有的你给买，别人没有的你也给买。”
实在是看不惯一向眼高于顶的华少帅，露出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华文滔转头望向戴旭阁，不解道：“这就是对她好？”
戴旭阁挽着袖子，跟他掰扯，“当然，不然你说说你都送了她些什么？”
华文滔收回视线，努力思考。
她送过他戒指，还为他亲自改装过手枪。
可显然除了家里的安排，他好像真的没有亲自为她准备过什么礼物。
戴旭阁看着他紧蹙的眉头，显然也更没有料到堂堂华少帅居然是这种人。
眉眼带了鄙视，对华文滔说道：“那可是戴府唯一的大小姐，传说中一顶皇冠就能养浦上军半年的戴小姐，你就连个礼物都没送过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