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这两个字一出口，余岁安心里也惊了一下，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很重。
他从来没有过朋友，就算之前和云海关系还不错，在他心里也一直只觉得两人是同学，如今脱口而出与顾择一是“朋友”，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事。
“操，”云海一脸不满，“你也知道啊，你俩才认识一个星期，你就给他带早餐了，兄弟我跟着你这么久，都不能在班里跟你说句话，我就这么见不得光吗？”
“我他妈又没让你别跟我说话！”余岁安说。
“你说这话可就有点丧良心了啊，”云海激动地说，“当初要不是你说叫我在班里离你远点，我至于这样吗？明明兄弟情深，见面了还要装作不认识，还得在背后骂你几句傻逼。兄弟心里苦啊。”
余岁安笑了起来，一拳捶向云海肩膀。
云海一下没稳住，摔了个屁蹲儿，他也没生气，还跟着傻乐起来，他扔了烟头：“我不管，从今天开始，我要让全世界知道你是我哥。”
余岁安也跟着扔掉烟头站了起来：“傻逼吧你？”
云海笑着揽过余岁安的肩膀：“这样才对嘛，老这么一个人闷着，心理迟早出现问题。挺好！”
余岁安听了这话，不自觉地往顾择一那边望过去，嘴角微微翘起，轻声说：“是啊，挺好。”
顾择一一局游戏正好结束，也往余岁安这边看了一眼，正好与他目光相接，见他被云海亲亲热热地揽着，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接着转移了视线。
“走，中午一起吃饭，我还差你顿贵的呢。昨天喊你你说有课，我他妈要是知道是顾择一的课，就过去凑凑热闹了。”云海说。
“行，那就给你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余岁安笑了笑。
云海往顾择一那边看了一眼：“要叫顾择一吗？”
“随你吧，反正你请客。”余岁安掏出手机看了眼，打开了微信，准备跟顾择一说一声。
“那今天就先不叫了，咱哥俩单独吃，下次再叫他。”云海说。
余岁安愣了一下，然后给手机锁了屏，重新放回兜里：“行，你说了算。”
操场在教学楼后面，要想校门就得穿过教学楼旁边的走道。
顾择一看着两人勾肩搭背地走进了过道，眼神里满是落寞。
“中午咱吃什么啊？”万凯问。
“不知道啊，天天中午炒粉炒面盖浇饭啥的，都他妈吃腻了。”蔡路说。
蔡路是万凯的邻居，他俩从小学就是一个班的，一直到初中认识了云海之后，几人就开始一起玩了。
“要不去老地方吧，”万凯说，“反正咱们这么多人，AA下来也贵不到哪去，一哥，你觉得怎么样？”
“啊，”顾择一回过神来，“我都行。”
老天爷是个很奇怪的存在，很爱跟人开玩笑。
当你越不想看到什么的时候，它越会巴巴地送到你眼前。
比如现在，顾择一怎么也没想到，同学无意挑的一家饭馆，也会撞破余岁安和云海的“约会”。
“卧槽，云海，你他妈太不是东西了，背着我们吃小灶？！”万凯有些不满地喊。
顾择一见余岁安和云海对坐于窗边桌前，心生落寞。
余岁安扭过头来，看见顾择一笑了笑。
“卧槽，还真是巧，你们今天中午也到这吃饭？”云海站起身来。
“不然呢？”万凯说，“难不成我们是来拉屎的吗？”
这话令饭馆里其他客人纷纷皱起眉头来，万凯歉意地笑笑，走到云海那桌，这才才发现余岁安也在。他看看余岁安又看看云海，一脸的“你怎么跟他混在一起了？”
“诶，既然碰着了......”云海试探性地提议，“要不一起？”
云海说完看了余岁安一眼，见余岁安没有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这...不太好吧？”万凯明显对他为什么跟余岁安在一起吃饭十分好奇，他扭头看了看，“那边包厢还空着呢。”
“别了，人已经吃上了，咱们自己吃吧。”顾择一突然开口，拉着万凯往包厢走去。
云海本来都要出来了，硬生生停住了动作。
“不是，”云海挠挠头，“这什么意思啊？怎么看起来一副不想跟咱俩吃饭的样子？”
余岁安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包厢门正在关上，已经看不见顾择一。
“哥，你俩真是朋友吗？”云海接着问，“别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啊，不然的话，你俩这朋友的保质期也太短了吧，才一个上午。你不会给他早餐下毒了吧？”
“我他妈怎么知道，”余岁安非常不爽，“妈的，神经病。”
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余岁安拿起筷子用力扎破消毒餐具外的塑料膜，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声。
“赶紧吃！”他粗暴地撕着塑料膜。
云海想和余岁安单独吃这顿饭，本来是想好好跟表达一下他有多激动终于可以在班上跟余岁安称兄道弟的，但现在看余岁安脸色铁青的样子，也不敢开口了，他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闷头吃着。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他忍不住了，问：“哥，你到底咋了？”
余岁安没说话，沉默地嚼着米饭。
片刻后，余岁安爆发了。
他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起身冲包厢走去。
云海一看这阵仗，以为他哥要去打人，脸都吓白了，急忙跟上去，“哥，你干嘛去？”
余岁安没理他，一把拧开包厢房门，站在门口，冷声道：“顾择一，你出来！”
包厢里的人都被余岁安吓了一跳。
“哥，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云海小心翼翼地说着。
顾择一手里拿着菜单，一脸疑惑地看着余岁安。
“出来！”余岁安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沉重，他没等顾择一出来，径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