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瑶满意的扫过众人的表情，低头轻轻的一笑，继而缓缓的开口：
“父皇，儿臣的这幅画可还能入眼？”
直到姜若瑶出声，众人才能将心神从画上拉了回来。
皇帝看着那幅画不由得抚掌而笑：
“瑶儿这幅画栩栩如生，真如刚才的场景重现啊！”
姜若瑶低头含笑，亦是很满意自己虽然许久没有作画，但手艺还不算生疏。
姜若瑶刚刚画的便是那霞光万丈，凤凰啼鸣的场景。
刚刚那几道泼墨成了霞光天色与高高宫墙之间的分界线。
高墙之上，大片大片的墨色晕染开来，一只高高仰起脖子的凤凰飞过天色，华丽展开的尾羽滑过那天色。
霞光之下，是今日热闹非凡的及笄礼，皇帝威严高高坐于上座，皇后含着端庄持重的微笑拿着一根簪子在姜若瑶的发间。
姜若瑶唇边带着一点紧张与激动，看着下面分位而坐的各位娘娘和主子。
一位位或艳丽，或娇俏的宫妃们，举止神态宛如从画上活了过来。
其画作之巨大，其景色人物之拟真，都让众人惊讶的说不话来。
这等功底，只怕是皇帝养着的那批大师傅也不及。
怪不得那位夫子会忍不住出头第一个反驳柯夫子的话，这等天资聪颖之人怎么会诗书不通呢？
皇后瞧着姜若瑶淡然含笑的样子，面色复杂的看了许久，半晌才笑着说道：
“十一公主这画可当得起一句画宗之称了，臣妾瞧着这画不仅是栩栩如生，更是让人生出了一种国土安乐，海晏河清的感觉。拟形态为易，生神话而难，十一公主的确是天资聪颖，非常人所能及啊！”
皇帝听了这话眼中的赞赏意味更深，吩咐身边的辛庄说道：
“这画画得好，气势恢宏如山涛海浪，你吩咐好好的将画装裱起来，就放在朕的御书房，也叫朕的臣工们看看，朕的儿女有多么出色！”
颖妃笑着点了点桌子，眉眼流转着欣赏：
“十一公主如此长陛下脸面，陛下不赏些什么给她吗？”
皇帝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笑着问道：
“瑶儿想要什么赏赐？”
姜若瑶抿着笑意不见，目光有意无意的滑过柯琼略显慌张的脸上：
“父皇，儿臣想同皇兄们一样去书房读书！”
“嗯？”
皇帝疑惑的皱眉，很是不解姜若瑶这个赏赐的原因：
“这是为什么？公主的学堂不好吗？”
历朝历代，对公主和皇子的教养都是自成体系的，从来没有哪位公主或者皇子提出过要去另一套体系里去。
姜若瑶抿唇笑得单纯：
“儿臣觉得学堂很好，各位夫子们也都是饱学之士，只是女儿这些日子常常去书房等皇兄一同回去，故而也听了其他夫子讲课，觉得也甚是有趣。”
说着说着，姜若瑶低头搅了搅自己的帕子，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儿臣往往要下了夫子的学堂才能来书房，这书房上的课儿臣便总是只能听个尾巴而不知道全貌。所以，儿臣日日都很好奇……”
皇帝沉吟了半天，没说许，也没说不许。
只是“哈哈”一笑说了一句淘气，便的让人端来了一整套妆面首饰赏了下去。
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可姜若瑶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接过了那套首饰，欢欢喜喜的谢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皇后笑着招了招手，宴席上又重新热闹了起来，一些穿着喜人的歌姬舞姬也上来表演些欢腾喜庆的词曲。
满场热闹散去的时候 唯独颖妃一人伫立在姜若瑶的那幅画面前，久久凝眉。
姜若瑶一面帮着赵嬷嬷张罗人收拾宴席的残局，一面眼风扫到了颖妃身上。
姜若瑶莲步轻移，走到了颖妃的身边：
“娘娘？”
颖妃恍然回神，笑道：
“瑶儿这画作得太好，本宫不由得多看了一会。”
姜若瑶笑着行礼道谢，感谢颖妃这些日子的照顾，不然也不能有她今日及笄礼上的这一场风光。
颖妃笑着摆了摆手，就要往外走。
可忽的，颖妃的脚步停在了宫门处，疑惑的回头：
“十一公主，为何这幅画上没有梅昭仪呢？”
姜若瑶笑而不答，转身的瞬间像是没有听到颖妃的突然发问。
颖妃摇了摇头，并不执着姜若瑶的回答，转身离开。
姜若瑶低眸，却无声的说了一句：
“因为我希望母亲永远只是画外人。”
姜若瑶的这一场及笄礼虽然散了，可关于那一天的传说却久久在京城上方流传。
天降异象，巨卷墨作，冠以国朝的封号，无论是那一道都足以成为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毕竟，那一日的霞光万丈，凤凰啼鸣，整个京城的人都看到了。
毕竟，姜若瑶的那幅画正摆在皇帝的御书房里，往来的大臣们人人都看得见。
于是，关于姜若瑶是神女降世，投身于陛下龙脉之中的传闻从民间小巷传到了朝堂，从朝堂又传回了后宫。
贞贵妃刚恢复没多少的恩宠再一次被梅昭仪分去了大半，又借由梅昭仪温婉贤淑口中转而到了皇后娘娘的凤仪宫。
皇后娘娘的中宫之位，稳固如山。
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家中幼弟闹出来的荒唐事，似乎也在陛下的一次玩笑语中化而乌有。
连过来闲话家常的颖妃也不由得对梅昭仪和姜若瑶打趣道：
“没想到你及笄礼上的那一场风头，皇后娘娘倒是成了最大的赢家。”
姜若瑶低头笑了笑：
“帝后和睦，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娘娘应该高兴才是。”
这是姜若瑶给梅昭仪支的招，经过上一次梅昭仪因为恩宠太多招致众人的嫉恨陷害之后，姜若瑶就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想来想去，这恩宠无论是分到哪一位娘娘的手中都是灾祸，唯有中宫之主的皇后娘娘最为合适，帝后恩爱何尝一桩朝堂上的佳话。
颖妃心情愉悦的拨了拨手中的络子：
“不说这个了，我今日来是想和你说一桩新鲜事！你还记得教你诗书的柯琼柯夫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