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姜若心并不领情，反而是一甩袖子，扯开了她的手：
“少来假惺惺，我就是触了姜若瑶那个贱人的霉头又如何！”
姜若心看着姜若瑶在这席上接受着四面八方的恭维和赞扬，看着曾经自己踩在脚底下不屑一顾之人成了她只能仰望的存在，心里早就又酸又涨，愤怒嫉妒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胸膛。
挥袖的瞬间，酒意上涌，一时没有控制好手上的力气，拂过桌角的一块盘子。
那盘子在原地打了一个转，滑落在了地上，砸到了姜若心的脚边。
盘子磕在地上没有碎，但也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引起了上座上帝后的注意。
因着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华才人才刚刚恢复的君恩又一次荡然无存。
别说皇后本就不喜她们依附于贞贵妃的行为，连皇帝的眼中也滑过了一丝不耐烦：
“怎么回事？”
姜若心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正含着笑意的姜若瑶，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很大的决心似的：
“回父皇的话，女儿正在和八姐姐说前些日子学堂考核的事情，说得兴起一时情绪激动，是女儿失仪了！”
听到这话的柯琼心中一惊，不由得向姜若心看过去，默默地在心中祈祷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可惜姜若心的话语无情的打碎了她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
“女儿正在和八姐姐猜测，十一妹妹如此天资聪颖，可不知道会取得多好的成绩呢！”
吧唧……
柯琼仿佛听见了自己心中祈祷破碎的声音。
是的，她是有意将这次学堂考核的结果一拖再拖的，直拖到了十一公主及笄的时候。
她就是想要在姜若瑶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将她那份根本看不过去的答卷公诸于众。
可是她没有想到梅昭仪和姜若瑶竟然如此得宠，她只是从宫人的口中听说梅昭仪的恩宠比之从前的贵妃娘娘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才算是亲眼所见。
更何况姜若瑶刚刚得了封号，更是让她自心底打起了退堂鼓。
所以，她方才已经悄悄地告诉自己买通好的宫女，通知她今日的计划取消。
可没想到自己刚刚回到席间，便听见姜若心提起这次的考核之事。
姜若心瞧了一眼面上神色很不好看的柯琼一眼，她前些日子看到了柯夫子同一位宫女谋划要如何在姜若瑶的及笄礼上让她颜面尽失，此时忍不住主动一提起了此事。
皇帝听了也想起来了还有这桩事，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柯琼的身上：
“柯夫子，可不知道瑶儿此次的考核如何啊？”
“这……”
柯琼吞吞吐吐的含糊不清，正打算用还未曾判完答纸推脱过去。
却不料姜若心像是看穿了柯琼的退却之意，像是无心又似是有意：
“夫子，您昨日不是还和我说我这次的文章写得极干净漂亮吗？想必十一妹妹的文章你也看过了吧？”
柯琼心中一惊，她什么时候和十公主说过她的文章写得好了？
不过现在并不是和姜若心掰扯这些的时候，不过就三位公主的文章看了这些日子，对着陛下身边的内侍一推再推又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是，要让她借势而起，说姜若瑶的文章有多好，她又不甘心！
想了想，柯琼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某种决定：
“回陛下的话，十一殿下的文章……并没有太出彩。”
柯琼的话听着委婉，其实在这种场合下如此说已经是十分不给面子的举动了。
不过，柯琼是在赌。
赌她素日在宫里有雅望声威，她不会随着众人的一味的奉承夸赞本就是情理之中。
十一公主离开学堂这么久，梅昭仪也不曾听说过她的才名，十一公主一时跟不上众人的节奏，在这次考核中成绩不好也不是那么难以意料的事情。
再者说了，十一公主那篇文章如今就摆在她的案头呢！其遣词之功底，言谈之稚嫩，足以证明她这个评价并不带有私心。
柯琼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低着脑袋回禀道。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姜若心得意的勾了勾唇角，略带挑衅的看着姜若瑶。
姜若瑶却敲了敲自己面前的酒杯，混不在意的笑着。
皇帝的面色却有些不好看了，平时这个柯夫子对公主严厉一些也就罢了，这种场合，自己又刚刚夸了小十一天资聪颖，她这么会回答不是生生打自己的脸吗？
皇帝自然是对姜若瑶并没有能够写出好文章的能力而感到不满的，可是这点不满被淹没在了他觉得自己的脸面和荣耀被人无视的愤怒当中。
皇帝的脸色难看，伺候皇帝多年的辛庄是第一时间察觉的，连忙朝学堂中其他在席的女夫子使了脸色。
那些女夫子多年被压制在柯琼之下，自然有那不满想上位的夫子笑眯眯的上前打着圆场道：
“柯夫子莫不是在席上吃醉了酒记错了罢？俗话说，诗画不分家，这文采斐然的人向来是诗画皆通的，十一殿下的那副画微臣看了也挑不出错来，怎么会在柯夫子的诗作一事上不出彩呢？”
有了一个人打头，那接下来对姜若瑶的维护便显得那么顺其自然了。
“的确，十一殿下的女红刺绣也极其漂亮呢！”
“嗯，十一殿下那日与微臣对弈，是在三位公主中走过回合最多的，心思灵巧，天资聪颖。”
……
旁的不肖说，那下棋是皇帝亲自教给姜若瑶引她入门的，几次手谈下来皇帝对姜若瑶的水平也很了解，虽比不上自己，可也算是有天赋了。
况且，观棋看人，姜若瑶在棋艺上有天赋，那在其他方面也不该逊色许多的。
皇帝不由得怀疑的看了一眼柯琼，将目光落在了其他出席的女夫子身上，一一询问过去。
虽然不是样样出彩，但总得结果看下来也算是天资聪颖。
这个时候，皇帝看向柯琼的目光就有些冷漠了。
柯琼咽了咽口水，莫名的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顶着这样的帝王之压后背也不由自主的出了一层薄汗。
含含糊糊的，柯琼还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二：
“这诗书一道不比……”
姜若心见局势逆转，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真是一群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