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这一声哭喊声几乎刺破人的耳膜。
楚灼离眼眸颤动了一下，看着殷絮的身旁掠过九道身影，他们步伐踉跄的跑到床边。
他们没有和殷絮一样哭喊，而是俯下轻唤着楚灼离的名字。
一声而又一声，渐渐地哽咽。
楚灼离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听着耳边回旋的声音。
“原来，我万年前就在九州死过一次了啊。”
她说出这话时的语气，好似在说与她无关的事情，好似死的那个人不是她。
身旁的殷絮再次看见万年前的这一幕，眨着眼就要落泪。
“他们争吵什么我听不见，我看着他们在你死后离开了楚皇殿，我也被殷月姐姐带到了九府。”
“我看着她像是交代后事一样交代着我跟九位家主，看着他们去泽海仙境。”
“世人都说泽海出了事，所有人都死了，我想要去找，可我找不到。”
“而且所有人都不记得姐姐了，世人都记得当年的九大强者，却无人记得，九大强者之上，有一位曾经备受敬仰的楚皇。”
“明明你曾经为他们做了那么多，明明他们曾那么仰慕着你，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记得你了，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殷絮越说越激动，说出来的话有些混乱。
她一股脑的将自己能够想到的都说出来。
这么多年以来，她靠着这执念活过一年又一年。
她紧握着楚灼离的手臂，摇着脑袋，声嘶力竭的问着楚灼离为什么。
她猜到了，九人甘心赴死，跟楚灼离的死有关。
可他们为什么要留下自己，为什么只有她一人记得一切。
她甘愿为楚灼离而死，而不是在一年又一年的折磨之中等待。
殷絮哭喊着的声音与背后不断重复循环的幻境声一次次重叠在一起。
其实在高楼之上醉酒仰望烟花时，那抹红色的身影，就曾踉跄着，嘴角滑落一丝血迹。
当时，只有身着蓝衣的殷月发现。
只有她借着搭肩的动作靠近，传音询问楚灼离怎么了。
石室恢复寂静，记忆逐渐出现一丝丝的裂缝，幻境因为殷絮的情绪波动而跟着变化。
那些画面像是被切割开来一般，变得灰暗，变得扭曲。
楚灼离任由着她对自己发泄情绪，从这些记忆中，大概明白了什么。
万年前她曾来过这个九州大陆。
她曾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不再是以一个该死反派的身份。
她有很多朋友，很多崇拜者，有着光明正大，受人敬仰的身份。
但这些东西，对于她而言却是索命符。
她是怨念的聚集体，善意、崇敬、仰慕这些善意的情绪，会一点点分解她。
她知道结局，也甘心赴死。
她光明正大的活了一次，肆意的成为在反派身份之外，她应该成为的人。
得到了应该得到的一切。
那九个人到底知道了什么，泽海仙境又发生了什么。
殷絮口中世人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并不是她所为。
她既然甘愿在这些善意之中逐渐瓦解，就不会在死后去做这些事情。
那么只有可能是天道和天道背后之人所为。
这做法对当时的他们来说没好处，这些人不再敬仰她，她只会逐渐恢复。
但若是现在的话呢？
因为抹去了她的存在，无人知晓她，她也无从知晓自己。
真相一点点的拼凑，万年前的一切，都在为万年后自己的到来做着准备。
其实楚灼离能够感受到，在幻象之中的自己已经虚弱到了一定的境界。
她就快要消散了。
中间她遗忘了什么，才会让她重新强大起来？
她在想，她想了很久。
殷絮的情绪在发泄过后逐渐稳定，看着楚灼离有些愧疚。
其实经过这么久的折磨，即使曾经是个正常人，现在也会成为一个疯子。
楚灼离是这样，殷絮也是这样。
她看着楚灼离面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到嘴边的道歉有些说不出口。
“楚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他们离开是为了让你活过来，那你为什么才出现？”
殷絮问着，其实已经不打算得到答案了。
她看得出来楚灼离真的完完全全遗忘了曾经的记忆。
楚灼离是很聪明，是很厉害，可她也只能靠猜测。
靠这些少得可怜，在她万年前弥留之际所发生的一切，去猜。
但，这次，楚灼离开口了。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被骗了。”
楚灼离轻声说着，挥手取出一物。
被放在丹田之中的天道看着这个疏漏的存在，已经哆嗦得不停。
它心中疯狂骂娘，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能够躲避它的清扫。
楚灼离晃了晃小牌，“不打算解释一下？”
“楚、楚大佬，这事我说了得死。”天道磕巴的说着。
“你不说，你现在就死。”楚灼离用十分淡然的语气，说出致命的话。
天道相信此时的楚灼离完全有这个能力。
顿时哭丧着声，“我真不能说，被你杀了我好歹还可能有机会重生，被他杀了我可就真没了。”
楚灼离向来说话算话，这天道也清楚。
所以看天道到这地步都不肯说时，楚灼离就明白它真的不敢。
故而，她选择退而求其次。
“说一半也行。”
天道：“……”
真的被这个女人拿捏死了，说一半既不算背叛那位，还能讨好楚灼离。
两全其美。
在用了一秒的思考时间后，天道做出郑重的决定。
“万年前气运之子被人所杀，杀死气运之子的人夺走了他们的气运，天罚降临。”
“上天念及此人功德无限，授予下界一个挽留被天罚所抹杀之人的方法。”
换而言之，就是万年前的楚灼离来这之后又杀了气运之子。
而每次到这个点，世界就会崩塌，楚灼离也该死。
天道告诉了九大强者挽留楚灼离生命的方法。
“所以这个方法是什么？”楚灼离追问。
“已经说一半了，不能再说了。”天道颤声回应。
楚灼离没有为难它，一个打工人而已。
她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天道。
而是躲在天道背后指使它办事的那个家伙。
说起天道，楚灼离倒是想到了吸收天道之力时，曾看见过一抹白色身影。
或许那家伙，就是躲在背后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