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黑风高。
待到秦熊之辛心满意足,鼾声如雷地沉沉睡去后,秦皓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从酒楼窗户翻出,融入了漆黑的街道。
目标直指烈烔的府邸。
从烈青处听到“蛊人”二字,让他心生警惕。
结合之前从那猴子处得来的消息,秦皓猜测,那些“怪物”就是烈青口中的“蛊人”。
他需要亲眼确认,这“蛊人”到底是什么东西,烈青派烈烔带着它们去百里部,又意欲何为?
凭借着蒲牢图腾对声音的微妙掌控,秦皓足尖轻点,脚底与屋瓦接触产生的声音都被他巧妙地引导,扩散至地下,使得他踏行无声,如同鬼魅。
秦皓如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入烈烔府邸的前院。
前院只有零星几个护卫巡逻,防卫算不得严密。
再说,天元城虽戒备森严,但谁会想到,有人敢在深夜潜入四鬼之一、血沸境强者烈烔的府邸?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屏息凝神,半跪在一处角落阴影中,闭上双眼,手掌轻轻贴住冰凉的地面。
共鸣之躯!
无形的声波以他掌心为中心,如同水纹般悄然扩散开去,感知着府邸内的生命波动。
片刻后,秦皓睁开双眼,暗道不对劲。
整个烈烔府中,只有十几个相对微弱的心跳声,分布在前院各处,应是烈烔的家眷和仆役。
而后院,只有一个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那必然是血沸境的烈烔无疑。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活物的心跳。
“难道那个猴子骗我?那些怪物并没有进入烈烔府中?”秦皓心中猜测不定,决定冒险去后院亲眼一探。
全力运转蒲牢图腾,将自己的心跳声压制到微不可闻的地步,如灵猫般潜入了后院。
就在他刚约上后院墙头时,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骤然收缩,浑身汗毛倒竖。
借着稀疏的月光,整个后院,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他们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在死寂的夜色中,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恐怖的画面。
那一瞬间,秦皓呼吸一滞,几乎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陪葬的俑坑。
一时震惊,但他瞬间便强行控制住了身体的本能反应,这群“人”虽然站立着,却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
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声,甚至连一丝气血波动都感受不到。
“怪不得我的共鸣之躯探测不到,真吓人……”秦皓心中暗骂一声,定了定神,壮着胆子靠近了一些。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斗篷下的面孔,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的脸,表情却狰狞扭曲到了极点,仿佛承受着极致的痛苦。
一只眼眶里空空如也,另一只眼眶却突兀地长出一根弯曲的,类似羊角的漆黑角质。
他的嘴巴大张着,里面没有牙齿,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葡萄大小惨白色的眼仁。
这些眼仁仿佛想要钻出来,令人作呕。
此时此刻,这人虽然神情狰狞,但这张脸却如同定格了一般,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那小子没骗我,真是怪物……”
秦皓目光扫过后院,这样静止不动的蛊人,足足有近百具。无声地矗立在黑暗之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群人应该就是烈烔口中的蛊人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尸体?还是某种活着的傀儡?
烈青让烈烔带着这些怪物去百里部,究竟是为了什么?
除了这些,烈青手中还有更多的蛊人吗?
无数疑问在秦皓脑中翻腾,他突然意识到,不管烈青所图什么,这蛊人恐怕是其阴谋的关键一环。
自己原本的计划,恐怕需要因应这个变数,做出调整了。
“此地不宜久留,需从长计议。”秦皓当机立断,准备撤离。
就在他身形将动未动之际, “咚!”
咚咚,咚咚,咚……
一声声沉闷,整齐划一的心跳声,如同重锤般,突兀地在死寂的后院中响起。
秦皓浑身一个激灵,暗道不好。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近百名静止不动的蛊人,头颅猛地抬起。
无数双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锁定了秦皓。
被发现了!秦皓头皮发麻,没有丝毫犹豫,瞬间将气血催到极致,身形如同弹簧般向后猛跃。
而就在他跃起的同一时间,所有蛊人动了。
一个个速度不小,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霎时扑向秦皓刚才的位置。
“靠!”秦皓暗骂一声,知道无法善了。
身在半空,猛然拧腰,双掌向前拍出,掌心高频震荡,发出低沉嗡鸣。
两个冲在最前面的蛊人胸膛瞬间炸开,黑色的如同石油般粘稠的液体四溅,身体向后倒飞出去,撞倒了后面好几个同类。
但就这么一耽搁,后院主屋内,传来一声雷霆般的怒吼!
“何人胆敢夜闯我府中!!”
声音中蕴含着磅礴的气血之力,震得屋檐瓦片都在簌簌作响。
秦皓心中一沉,烈烔被惊动了。
“轰隆!”
主屋木门轰然破碎,一道魁梧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冲出,正是手提门板大刀的烈烔。
他目光如电,瞬间便锁定了空中无处借力的秦皓。
“贼子受死!”烈烔根本不问来由,眼中杀机暴涨,周身气血澎湃,举刀便劈。
一道凝练无比数米长的青色刀风,带着凄厉的鬼啸声,撕裂空气,转瞬即至。
刀风未至,那凌厉的杀意已让秦皓皮肤感到刺痛。
秦皓身在半空,无处闪避,只能强行扭转身形,险之又险地与刀风擦肩而过。
而下方,那些蛊人已经如同附骨之疽,趁着空荡,再次扑了上来,封堵了他所有落地闪避的空间。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