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乾清宫的菱花窗,洒在铺着金砖的地面上,映得殿内暖意融融。
餐桌上早已摆好了精致的早膳,翡翠白玉汤冒着袅袅热气,水晶虾饺莹润饱满,还有玄烨最爱的奶黄包,松软香甜。
三岁的玄烨穿着一身宝蓝色锦缎小袍,梳着总角,脸蛋圆嘟嘟的,正拿着小勺大口大口地吃着粥,嘴角沾了些许米粒也浑然不觉。
他吃得又快又香,小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贪吃的小松鼠。
顺治坐在对面,身着明黄常服,玉冠束发,往日里略显冷峻的眉眼此刻满是柔和。
他放下手中的玉筷,目光落在儿子身上,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底漾着化不开的宠溺。
“玄烨,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抬手,用干净的锦帕轻轻拭去玄烨嘴角的米粒,声音低沉而温柔,
“能吃是福,只是别噎着了。”
玄烨含着一口粥,含糊不清地说道:“阿玛,我要快点吃!”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大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急切,
“一会儿武师傅要来教我练武,我不能让师傅等急了!我要快点长大,像阿玛一样厉害!”
顺治闻言,心中微动。
这三年来,他将玄烨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乾清宫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父子俩的身影。
他见过玄烨摔跤时的倔强,也见过他学会认字时的欣喜,这份父子情深,是他在这深宫中最珍贵的慰藉。
他故意板起脸,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委屈:
“玄烨就这么着急离开阿玛?你走了,阿玛又要一个人待在这乾清宫了。”
玄烨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放下小勺,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上的急切被担忧取代。
他看着顺治,小嘴巴抿了抿,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眼前一亮,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兴奋地说道:
“阿玛,你别不开心!”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顺治身边,小手紧紧拉住顺治的衣袖,仰着小脸,语气充满了期待:
“不如阿玛和我一起去练武吧!这样我既能跟着师傅学本事,又能陪着阿玛,阿玛就不会孤单了,真是两全其美呀!”
顺治看着儿子一脸期待的模样,心中的柔软瞬间泛滥。
他俯身抱起玄烨,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大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眼底满是笑意:
“好,都听玄烨的。”
他低头,在玄烨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朕今日便陪我的小玄烨一起练武,看看我的儿子是不是天生的练武奇才。”
“太好了!阿玛最疼我了!”
玄烨高兴地搂住顺治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印子。
顺治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殿内的气氛愈发温馨。
他抱着玄烨,拿起一个奶黄包递到他嘴边,轻声说道:
“来,再吃一个,吃饱了才有力气练武,可不能让师傅看了笑话。”
玄烨张嘴咬了一大口奶黄包,甜腻的馅料在口中化开,他满足地眯起眼睛,含糊地说道:
“阿玛,等我练武厉害了,我保护你!以后没人敢欺负阿玛!”
顺治心中一暖,紧紧抱住了玄烨。
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宫中,唯有这个小小的身影,能让他卸下所有的防备与疲惫。
他轻声说道:“好,朕等着玄烨长大,等着玄烨保护朕。”
——
翊坤宫内,鎏金香炉里的龙涎香燃得正旺,却压不住殿中弥漫的戾气。
董鄂妃斜倚在铺着软垫的宝座上,手中的绣帕被攥得皱成一团,指节泛白。
“贱人生的孩子就是随根!”
话音刚落,她猛地一拍扶手,凤钗上的珠翠剧烈晃动,满殿的宫女太监都吓得跪地磕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红樱抱着四阿哥站在一旁,被董鄂妃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浑身颤抖,怀里的孩子更是被这尖锐的声响惊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哭声软糯却带着委屈,在殿内回荡。
“哭哭哭!你哭什么哭?”
董鄂妃猛地抬眼,眼神凶狠地剜向红樱怀中的四阿哥,语气尖锐得像是要刺破耳膜,
“本宫听着就烦!天生的丧门星,生下来就只会哭,半点不像本宫,更不像皇上!”
四阿哥被她的凶态吓得哭得更凶了,小身子缩在红樱怀里瑟瑟发抖。
红樱脸色发白,抱着孩子的手臂紧了紧,声音带着哭腔,艰难地辩解:
“娘娘,四阿哥还小,受不得惊吓……您消消气。”
“消气?”董鄂妃冷笑一声,从宝座上站起身,裙摆扫过地面,带出一阵风。
她走到红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怀中的四阿哥,眼神里满是嫌弃,
“本宫看他就是故意和本宫作对!佟妃那个病恹恹的身子骨,都能生出玄烨那样健康结实、能跑能跳的阿哥,本宫悉心调养,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病秧子?”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抬手就想往四阿哥身上挥去,红樱吓得连忙抱着孩子后退一步,哀求道:
“娘娘息怒!四阿哥只是身体虚弱,太医说需得精心照料,多补些营养才能康健。
他还小,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啊!”
“营养?”董鄂妃嗤笑一声,目光落在四阿哥噙着泪水的小脸上,
“他都多大了?还整日里抱着吃奶,半点骨气都没有!你看看玄烨,才三岁就能跟着武师傅练武,挥拳踢腿像模像样,再看看他,除了哭还会什么?”
她气的直跺脚,殿内的地砖都仿佛震了震。
忽然,她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
“红樱,给我把他抱好。”
红樱一愣,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不敢违抗,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将四阿哥抱得更稳了些。
董鄂妃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宫装,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语气阴恻恻地说:
“走,抱着四阿哥,随本宫去练武场。”
红樱心头一紧,连忙问道:“娘娘,练武场人多嘈杂,四阿哥身子弱,去那里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董鄂妃打断她的话,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
“想必四阿哥也想他阿玛了。皇上如今日日陪着玄烨在练武场,我们这做额娘和弟弟的,总该去‘探望’一番,让皇上也看看,他的四阿哥可不是只会哭的脓包。”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冰冷:
“也让佟妃看看,就算她的儿子能练武又如何?
这后宫的主子,从来都不是靠儿子能打就能坐稳的!”
红樱看着董鄂妃脸上狰狞的笑容,心中一阵发寒,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能抱着瑟瑟发抖的四阿哥,跟在董鄂妃身后,一步步朝着练武场的方向走去。
——练武场
玄烨身着一身缩小版的劲装,腰间系着明黄腰带,正练习扎马步。
他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却依旧咬着牙坚持,眼神里满是不服输的韧劲。
“好!不愧是皇子殿下!”
鳌拜身着铠甲,虎背熊腰,站在一旁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声音洪亮如钟,
“皇上您看,三阿哥这小小年纪就这般英勇,出拳有力,马步扎实,以后定是个能征善战的巴图鲁!”
顺治站在廊下,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看着场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原本淡漠的眉眼间漾起几分暖意,唇角忍不住弯起:
“玄烨性子倔,倒是随了朕几分。”他的语气虽平淡,却难掩对儿子的骄傲。
就在这时,一阵环佩叮当声传来,伴随着宫女们细碎的脚步声。
董鄂妃身着一身石榴红宫装,由红樱搀扶着,身后跟着一众宫人,缓缓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