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拿我当敌人，就不会留下种种线索，邀我在此见面了。”
云秋灵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给你留下这种暗示了？”
“上次。”
“？？？”
云秋灵下意识回忆上次两人见面后发生的一切。
针锋相对，毫不留手。
完完全全的起了杀心。
朝歌：“云氏长女，仙尊高徒，天骄榜首，碧秋剑主。”
她说到这里，语调略微一顿。
“云秋灵，自有一身傲骨，她不会……如此失态。”
那日，她也是被云秋灵的话激起了满腔怒火，所以一时没有察觉，后来仔细思索了当时所有的细节后，才察觉出来不对。
云秋灵红唇微启，心里想了无数反驳刺人的话，却还是一句都没有说出来。
这个人……这个人……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用以前的目光来看我，人心易变的道理，你要多久才能明白？”
朝歌没有在乎云秋灵话中带刺，只淡然道，“我又怎会看不清你。”
数万年前，还没有遭遇到诸多变故之前。
曾经的清澜天骄们，都是相知相识的好友。
过去的情谊，并不会因为后来的一切而被抹消。
云秋灵别过头去，“人一旦无限制的缅怀沉浸在过去，那就永远无法抵达未来了。”
棠溪朝歌这个人，重情就是最大的弱点。
“这方小世界灵气充足，恰好世界意识沉眠，心魔出现，心魔境内，隔绝神识探查，是个很好的说话的地方。”
所以，当发现了异常时，她就想到了举止怪异的云秋灵。
云秋灵手指发紧，掌心中冰凉的剑柄都被熏染上了暖意。
“棠溪朝歌，我真是讨厌死你了。”云秋灵冷声道。
“嗯。”朝歌坦然应下云秋灵的话。
云秋灵：“……”
“所以，你冒着风险邀我见面，是为了……”
朝歌话还没说完，就被云秋灵放大的声音打断了。
“一个虚弱的神，你完全可以借助她实力大涨！再加上处理了此界被入侵事宜，你必定能得到大量世界本源。”
云秋灵说着，满眼都是对朝歌种种行为的不理解。
“你不但没有借此升阶，反而损失了神核，实力大降……”
看着朝歌平淡至极的眉眼，后面的话云秋灵实在说不下去了。
这个人，她早就知道不是吗？
总有些莫名的坚持和固执。
让她为了一己之私去杀人，比登天还难。
明知如此，她却还布下这个局，到底是想看到棠溪朝歌一如既往，还是，面目全非？
“这样的你对上宿澜，能有几分胜算？”
朝歌静静看着她，没有搭腔。
“成神吧，棠溪朝歌，”云秋灵放软了语气。
别让过去阻碍你的脚步。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当初你给仙尊下毒时，是否清醒了吗？”
云秋灵恍惚一瞬，被拉入了过去的回忆，不过却也很快的反应过来。
“你想问的，就只是我当初做下此事之时，是否留存理智？”
此地，又陷入了寂静。
片刻后，朝歌才开口道，“我只想知道，当初，你是清醒的下毒，还是，被逼无奈。”
这话传入云秋灵耳中，让她觉得很是好笑。
于是她也就肆意的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不过于此同时，又有心酸涩意涌上心头。
从没有一刻如同此时，让她如此清晰的明白。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和棠溪朝歌，就已然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殊途难同归，就成了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笑过一阵后，云秋灵自己停了下来。
“这些，全都不重要了，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
她说了两个字，又停下。
这世间哪有什么如果。
她一双眼，情绪复杂，无法分辨。
“棠棠……”
“小云朵……”
两人同时开口，喊出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后，又同时住了口。
“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
“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
又说出同样的话后，朝歌和云秋灵直视对方的眸子。
一个沉静，一个晦暗。
云秋灵低声道：“当初你出了那件事后，各大宗门就算是装样子，也派出门下弟子追杀讨伐你，当时明澹只不过是个散修，所以……被追兵围攻致死。”
当时，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她得知消息时，就是棠溪朝歌屠杀一城百姓，嗜杀入魔，被整个修真界通缉。
这是棠溪朝歌身败名裂，被全天下厌弃的开始。
“因为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这一边，合欢仙……嬴淙月，也被那些小人处处针对。”
“我查到的消息是，她被人掳走，当了炉鼎，后来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禾嘉懿原本想来寻你，结果被师门拦下，被关入禁地。再后来，就听闻她和师门长辈起了争执，大怒摔琴，修为倒退，闭了死关。”
“素商出身神医谷，修士们不敢太过分，但也隐隐钳制了神医谷，之后，素商就消失了。”
“相敛紫死在你手，长渡入佛塔不出，韶初霁一直悔恨与自己没有救下你弟弟，再无踪迹……”
原来每一位故友，全都不得善终。
朝歌敛着眉眼，咽下喉中腥甜。
【宿主宿主！】小幺着急的喊。
【无碍。】朝歌安抚了一句。
云秋灵偏着头，说完一长段话，深吸一口气，背转过身。
“当初花月城，你屠杀一城百姓，不管是什么理由，我想，都不会是旁人说的，以杀养杀，想要走上杀戮道。”
“你这样的人，探寻道之一途，最有可能走的，只会是苍生大道！”
朝歌忽而轻笑，“这件事，你信我？”
“我是你的对手，也是你的敌人，我自然了解你。”云秋灵没有回头，背对着朝歌，竭力压住汹涌而来的情感，冷声说道。
“棠溪朝歌，放下过去，成神吧，不然对上宿澜你毫无胜算。”
她往前方走了几步，又哑声开口，“下次见面，我们谁都不要留手。”
片刻后，身后传来朝歌的声音。
“好。”
于是，云秋灵继续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