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时候死了？
夏言盯着他，渐渐拧起眉。
刚才光顾着吓人，倒是没注意到他眼下一片青紫，瞳孔中还残留害怕惊恐，好像是半夜听到什么动静，然后担惊受怕到一夜没睡。
美男小小移动步伐，借着咳嗽的动作往隔壁扭头，顿时挺直腰板雄赳赳——
“你还说没有！卫生间墙壁上是什么东西？你就说那血是不是你吐的？！”
夏言：“那不是我的血。”
美男：...嘎？
“那那那是谁的？难道你领男人回来了？不应该啊，我一直偷听你那屋动静呢，我还以为你俩那方面不和谐打起来了，喊得那叫一个惨，吓得我一夜没睡...”
美男边拍胸脯边叹气，纤眉紧锁，像是很搞不明白为什么不和谐就要闹出人命。
夏言投射来死亡视线。
“你刚说你偷听？”
美男神色顿僵，“我有这么...说过？”
重点应该是这个吗？
“有。”
“好...吧，那我实话实说——对你感兴趣。”
夏言觉得自己耳朵坏了。
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双手抱臂护住自己。
美男跺脚：“是字面上的感兴趣，难道我的人生取向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他忽然转了转眼珠，“要不这样，你把那两个帅哥介绍给我，我证明给你看。”
“诡计多端的——”夏言吞下后半句，“自己要联系方式去。”
景亦迈和褚万夫知道了会联合起来把她打死。
“那，”美男羞涩地挑眉挤眼，手指勾在一起，“多不好意思。”
夏言懒洋洋地又靠回栏杆，敷衍道：“随便咯。你男人呢？不在家？”
他没关门，一眼就能看到里面别无他人，地上胡乱丢着揉成团的卫生纸，床角位置的被子围成褶皱的三角，极度远离靠近她房间的那面墙。
美男回头一看，满腹的担惊受怕和委屈，被她随意一句话给重新勾了出来。
“呜呜，他昨天一夜都没回来，肯定是睡在别处了，不然我能知道你那屋发生的事儿吗？又喊又叫，好像砂人似的，听得我怕死了。”
夏言：“这么说昨晚发生什么你都听到了？”
“听到你砂人啊？放心，我肯定不说出去，不过说出去也没事吧，谁还敢招惹你。”
夏言耐着性子又解释一遍：“我没砂仁，是别人做的。”
“不，不是你？可是你在屋——我知道了，你传送回去了？”美男恍然大悟，接着露出羡慕神色，“要是我也会这个异能就好了，直接把他带回家。可是如果不是你的话，那是谁？”
船体忽然颠簸，身子顿时失去重心，往一边摔倒，美男眼疾手快地抠在门框上，可房间里正在做卫生的清洁工反应没那么快，哐当一声撞在清洁车上，里面的水漾出，啪嗒着溅了一地。
“你还好吧？”夏言欲过去扶她。
“我没事。”清洁工极快地抬她看了一眼，低着头说，“抱歉，可能打扫的时间得加长了。”
“可以，小心点。”夏言露出一抹笑，像是确认了什么，心情很好。
反观美男，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脸震惊、恐惧、不可思议、害怕，还有一丝极轻极轻的欢喜。
他左右看看，确定走廊里没人后，压低声音：“我知道是谁，昨天我听到那男人喊了一嗓子什么总...”
什么总？
夏言面无表情。
美男有些诧异没在她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她似乎早就知道是那个人。
可是她不害怕吗？斌总不止是一个人，他背后的势力就像深海底的鱼，见不得光，丑陋还巨大。
腥臭的海风从两人中间吹过，巨浪拍在船体溅起浑浊的水珠，楼上的甲板响起往后退的脚步声，隐约传来零碎字词：
“那...先生...必得...”
美男瞪了瞪眼，他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人鱼先生。
轰地一声，脑海像被炸翻了，各种信息、画面接连冲出——老攻一夜未归...和斌总关系极佳...极度好色...最新研究产品...有时自己翻遍整座基地都找不到他，回来后总觉得他元气大伤...
还有，昨夜不顾他的挽留，男人起身就走，但，半夜，有人也来敲了他的门...
美男面色煞白，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白天时他试过偷听隔壁的声音，还对老公夸说隔音超级棒，怎么折腾都不怕被听到。
老攻只是笑笑，一个字没说。
然而到了晚上有人敲门他没开的时候，和隔壁公用的那面墙忽然像变薄了，布帛撕裂、鞋底摩擦、匕首埋入、压抑在喉咙里剧痛的嘶吼声...全都清晰地传过薄墙钻进耳朵里！
他究竟发现了什么啊...
凭老攻和斌总之间的关系——实验结论、用户体验——昨夜一夜未归，是去告别了吧...
“夏老板。”
夏言回头看他，“说。”
美男的状态有些奇怪，整张脸仿佛被拼凑在一起，排异似的轻颤，隐约听到牙关磕碰的咔咔声。
“你还——”好吧？
“夏老板，我求你买走人鱼先生。”他突然说，纠缠挤压在一起的五官好似在仇恨某样东西。
夏言怔愣一秒，冷漠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痛苦地闭闭眼，视死如归，“他不能出现在我老攻身边，只要他在，我就会被赶走，我，我不想死。”
夏言：“...你不用求我，想拍人鱼先生的人多到排队，总有人会拍走。”
美男激动爆喝：“不行！必须得是你！别人拍走没有用，最后还是会出现回到他床上！只有你，他们不敢惹你！”
他声音太大了，导致房间里做卫生的清洁工都扭头看过来。
“可我对他不感兴趣，也不想把晶核浪费在他身上，人鱼先生并不能为我提供任何价值。”
夏言神色淡淡地屈指弹在栏杆上。
金属管道中空，当、当的声音和着颤动，一路传了出去，汇聚在管底圆圆一坨的小水珠，晃了几晃，啪嗒一声，摔在下一根圆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