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其中关节，江九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他怎么能以男子的想法去想薛度雁呢，她是姑娘啊，经历过那样痛苦和绝望的事情，好不容易忘记，他为什么想让薛度雁想起来呢？
那对薛度雁来说不是太残忍了吗？
薛度雁撑着额头缓解疼痛，睁开眼就看见江九重懊恼和回神的脸，她笑了起来，“小公爷不必自责，想回忆起从前的事情是我的主意，与你无关。”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曾经到底出过什么事，为何会常年喝着加了药的桂圆红枣茶，才会去问杨氏。
杨氏说的一切她毫无印象，就算这几天她没再喝药，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想起来的。
那两个绑了她的男人没找到，人海茫茫，找两个普通人犹如大海捞针，除了当时已经昏迷过去的江九重，没人知道薛度雁具体经历过什么。
薛度雁此时头疼得厉害，不想勉强自己再想下去，抬手起来让垂虹扶着自己，对江九重说道：“小公爷请自便，我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江九重点点头，没有说出要送她的话，等她上了马车离开，彻底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他才慢慢踱步下楼，付了茶钱离开了繁花阁。
他本想进宫，想到了还在山上平叛的卫屿和沈炎章，到底良心不忍，骑上马往私兵地点奔去。
牛头山上的战争打得如火如荼，卫屿被染了满脸的血污，握剑的手因为太累而有些发抖。
江九重赶到时，一支暗箭不知从何处射了出来，正对卫屿的后背。
他看得瞳孔一震，提起一口气借着边上的树枝飞身上前，飞快地将卫屿扑倒在地。
那支带毒的箭擦过江九重的肩膀，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他来不及觉疼，就拉着卫屿躲过下一支箭。
“回来了？事情处理好了？”卫屿警惕地看着四周，喘着粗气问道。
江九重先是沉默了一瞬，随后捡起一支箭，拉开卫屿身旁的弓，朝某个方向射了过去。
啊的一声惨叫，对方不知从何处掉落下来，发出嘭的声响。
“没有，怕你死在山里，来给你收尸！”
卫屿听着对方口不对心的话，扯开唇角笑了一下，平时清隽斯文的世子爷骂起了脏话：“他娘的，那伙反贼借着自己对地形的了解，藏得够深。这群龟儿子，等老子将他们灭了，骨灰扔粪坑里去！”
江九重轻笑出声，拿剑插着泥地站起来，伸手去拉他：“说空话谁不会，多杀几个反贼才是正经！”
笑过之后，他又问：“阿忘呢？”
卫屿与他背靠背环视着周围的环境，答道：“约莫在隔壁山头......哦，他飞过来了！”
江九重扭头望去，见沈炎章提着剑，踩着树枝飞到他们跟前，身上全是干涸的血迹，“我那边完事儿了！”
牛头山的地势比蛇尾山要复杂许多，卫屿见到沈炎章，龇牙咧嘴地说道：“早知让你在牛头山，我去蛇尾山好了，论打仗我还是比不过你们！”
沈炎章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环顾周围一圈，没见到其他兵卒，也没见到反贼，便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
大盛的兵卒除了已经牺牲的和重伤不能动的，其他人全部去杀敌了，牛头山山洞多，藏身之处也多，他们打得很费劲儿。
江九重看着沈炎章，沉思片刻，“我有一个提议？”
卫屿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看着江九重点头，“我觉得可行！”
沈炎章与他们接触不久，没有他们之间默契，正一头雾水地想问什么提议时，身上的盔甲就被扒了下来，露出洁白的中衣。
“......你们想做什么？”
江九重在自己受伤的肩膀抹了血，擦在沈炎章的中衣上，直到他的中衣血迹斑驳，又捧起泥土往他身上抹去。
卫屿帮着抹泥土，不经意间看见江九重的肩膀，“九重，你的肩膀......”这血怎么是黑色的？
“箭头有毒！”他面色大变，要拉着江九重回皇城治伤，被对方拒绝。
“我挺得住！”江九重咬牙说道，等沈炎章被他们抹出一副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囚犯模样时，他才顶着头顶的眩晕站起来。
已经明白他们要做什么的沈炎章没有再反抗，而是皱起浓黑的眉毛说道：“表叔，你的伤还是快些回京诊治，免得毒入五脏，再难医治。”
“费什么话？”江九重没理沈炎章，对卫屿说道：“你押着沈听珏去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应该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卫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再废话，他多磨蹭一秒，也许他们的人就多死一个。
他像押犯人似的将沈炎章押在前面，顺着江九重指的路往前走。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茂盛的树林里，想撑着眩晕去找其他兵士的江九重最后还是倒了下去。
江九重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之后，叛军大部分已经被歼灭，小部分被俘，还剩几个逃了出去。
沈炎章那张脸的确有用，他假装是被捕的沈听珏，引出了不少反贼，除了被逃脱的那几人，五万反贼被灭了个干净。
与此同时，燕京的各大世家也救出了不少细作，全是沈听珏安插的人手，便是宫中，也拔除了不少人。
“陛下，逃出去的那几人，有一个应当是沈听珏心腹中的心腹，臣担心他们会去军中与他们的人汇合。”江九重拖着重伤未愈的身子，因为中毒他的身子非常虚弱，脸色白得吓人。
宣德帝担心他会晕在宫里，忙道：“这事儿朕自有主张，你还是快些回府去休息，别逞能！”
卫啓却道：“陛下，九重说得没错，现在还是想个办法，将那几个人引回燕京来。”
江九重略一思索，就道：“陛下，不如放出风声，南域朝余孽将在三日后问斩，只要他们不想沈听珏人头落地，就必定会回燕京劫囚。”
群龙无首，他们想复国，没有沈听珏，他们复哪门子国？
难不成自己上位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