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后悔一时心软答应了何润，但中途离场又显得太过刻意。
宴过半，酒也提了几轮，该加的微信也算加了一圈。
趁着大家高谈阔论之际，程唯悄悄起身，推开包厢通往露台的推拉门，出去透了下气。
她划开手机，想了想还是给邵一城发了条信息。
唯恐不乱：[好无聊，什么时候来接我？]
等了一会，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一直没有回信。
低头看手机的空档，察觉身后有人推门出来了。
她回头，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庄逸走到她手边站定，抬起一只胳膊搁在扶栏上，往外看了一会儿。
回头，看着她。
“我突然过来，是不是吓到你了，唯唯？”
“师兄，我胆子应该还没那么小，可能有点小小的惊讶，吓到还不至于。”
“抱歉，那天你一直没有回我信息，说实话，我有一点慌，所以不等元苑邀请，我就主动提出要过来了。”
程唯有些避重就轻，“原来庄师兄跟元苑认识，还挺巧的。”
“你可能不知道，以前在培德时，我曾经帮她的辅导过功课，算是她的家庭老师。”
程唯一瞬讶异，这确实很难想到。
不过也可以理解，培德是私立贵族式学校。
虽然对于庄逸这种学习成绩非常好的学生有部分减免，但一年下来的费用，对于普通家庭仍会显得吃力。
所以他出去辅导别人功课也很正常，尤其他年级第一的排名，本身就是一块活招牌，很有信服力度。
“很难想到吧？”
庄逸看着她笑了笑，然后看着远处的霓虹灯有些遗憾。
“其实挺后悔的，那个时候只想着多赚一点钱，能买一件像样的生日礼物送给你，但却牺牲的很多可以跟你相处的时间……”
“庄师兄，”程唯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她微微歪着头笑着打趣道，“同学们还都都挺热情的，师兄刚才喝了不少酒吧？”
他确实喝了很多酒，几乎是来者不拒的状态。
有些话埋的太深，不借着酒劲很难说出口。
他将目光重新放到她身上，目光微微灼人。
程唯一直都非常敏锐，他要出口的话，她大约也能猜出一个七七八八。
但她不想听，而且那话说出来，只会给两人的关系徒增尴尬。
“我跟邵一城结婚了。”
“我跟许挽凝分手了。”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然后各自沉默一会，终于还是程唯最先开口。
“师兄，你既然回港城了，那一定记得给我补一份结婚礼物。”
变幻的霓虹灯影下，她笑的恰到好处，漂亮的眼睛跟旧时一样，隐有流光，只是再没有他的影子。
庄逸从错愕跟巨大的失落中慢慢的抽离出来，强颜欢笑的对她说道。
“抱歉，我还没有听到这个消息……礼物我给你抽空补上……”
他甚至没有勇气说出结婚两个字。
她跟别人结婚了。
“我跟邵公子结婚这事其实并没有公开，只有身旁少数人知道。礼物的事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千万不要当真。”
但庄逸却希望要礼物这件事是真的，结婚那件事是开玩笑的。
但他知道，那是痴心妄想。
他垂眸，将视线定在她右手的无名指，其实一顿饭的时间，相临的位置，他怎么可能会没注意到这枚不曾刻意隐藏的戒指。
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人都会趋利避害的选择自我欺骗。
明明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却仍报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我是彻底没有机会了么，唯唯？”
程唯没想到庄逸会这样问出来，她以为自己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直白了。
她知道庄逸是一个挺自傲的人，自尊心也很重。
不然也不会在她爽约K大以后，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她过。
在她试图打电话解释时，一直都是拒接状态。
看了她的反应，庄逸只是自嘲的一笑。
直到这一刻，他才深深觉得，将两人越拖越远的从来不是邵公子跟程校长，而自己那些别扭的自尊心跟拉不下脸。
他从来不是一个豁得出去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会瞻前顾后。
唯一一次任性，大概就是不惜放弃美国的一切也要回国，可惜为时已晚。
“那些事情，我也是上次回国后才知道的。
当时我在K大录取名单没有找到你的名字，又在高中群里看到你跟邵公子的那些传言……
所以，就理所应当的认为你有了更好的选择……”
“程唯，对不起。”
对不起，当年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对你的不闻不问。
对不起，辜负了旧时那些美好跟信任。
对于往事，在邵公子的以毒攻毒、千锤百炼之下，程唯早就没了从前的触动。
她只是客气的笑了笑，“师兄，你说这些话有些让我无地自容了，毕竟爽约的人是我，要道歉也应该是我。”
“只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生活也还不错，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觉得需要遗憾。”
庄逸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注视了她一瞬，仿佛是要辨别一下她这番话里的真假。
只可惜，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
接下来也不允许他再说些什么，因为程唯的电话响了。
“哦，你来了，那到了给我打电话吧，嗯，没关系，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那张带着客套笑容的脸上，一瞬间变得异常灵动。
庄逸觉得的自己舌尖微苦，不知道是不是酒喝的太多的原因。
“抱歉，师兄我先回桌上了。”
“他来接你么？”
“啊，对。”
程唯冲他最后一笑，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块露台。
等她坐回位置，何润红着脸凑过来，用下巴比了比露台的方向，压着嗓子低问。
“认识啊？”
“还可以。”
“刚才听你们那些同学说了，华尔街回来的业界翘楚，手里握着的可是大把的得力资源。”
说道这里何润冲程唯使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但程唯拒绝默契。
心道，吃顿饭就算了，如果她真敢仗着那点旧时的交情，敢通过庄逸的关系让呈色上市。
依着邵公子的醋劲儿，肯定会先把她逼疯。
哄不哄的住两说，但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