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
慢慢的。
秦忠海屁股歪向曲云这边。
还没见到苏琬这个儿媳妇。
就先满满差印象。
这会见到苏琬。
见她半天没讲一句话。
印象更是差到极点。
连喊人都不会吗？
再怎么说，他和曲云，都是苏琬的公公婆婆。
“吃饭。”
秦忠海身为一家之主发话。
他憋着一肚子气，自顾自拿起碗筷。
就着菜和米饭，风卷残荷般，往嘴里炫。
作为军人。
迅速吃饭，是基本功。
秦方拿起筷子，往桌上一看，脸顿时耷拉下来。
“妈，不是说还有辣子鸡和毛血旺呢？”
曲云瞪他一眼，在秦忠海看过来时候，尴尬赔笑，“这不是时间紧，你小禹哥回来的太突然，也没跟家里说，就没准备上。”
听听这话。
明明是自己舍不得端上来。
非得把过错全推秦禹身上。
怪他回来突然，怪他没提前打招呼。
多么可笑？
苏琬筷子半点没动。
这杯陈年老绿茶，喝得她怪撑肚子的。
这里。
已经不是秦禹家了。
秦忠海很快吃完饭。
他是军人出身。
吃饭快，食量大。
他放下碗筷时候。
桌上饭菜已经所剩无几。
秦忠海皱起眉头。
平时家里不总是会剩饭剩菜？
今天怎么，一点不够吃的？
他又一数，桌上三个菜。
以前家里桌上是几个菜来着？
秦忠海不记得。
这些小事。
他从不费心去记。
不然娶婆娘回来干啥？
整个军区大院里。
光他知道的，老王头、老李头、老钱头，那都是把自家婆娘放香案上供着的。
手指头沾个水，都怕凉到她们。
这婆娘娶回来，有啥意思？
要他说，还是老郭家，和老简家好。
那婆娘瞧着，忙里忙外，才是会过日子的。
他这么想着，目光又落苏琬身上。
眉头皱更紧。
这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除去一副皮囊好看，会生孩子以外，还能做啥？
乡下来的，想必大学都没上过，字不识几个。
以后怎么带出去见世面？
说起来，他都嫌丢人。
“我吃饱了。”
秦忠海推碗就走。
在戴上军绿色帽子前，他指了指秦禹，对曲云吩咐，“下午军区还要忙，你安排下他们。”
那听起来，就好似命令下属般。
干脆利落，却也不带多余感情。
秦忠海跟曲云十几年。
刚才饭桌上，曲云还挽着他手臂说话。
那多少是有些夫妻情分在其中。
所有这份无情，只能是对秦禹的。
秦忠海穿戴好衣服。
准备出门。
“等等。”
有人叫住他。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
喊出这两个字的，是苏琬。
曲云和秦方也跟着秦忠海目光，朝苏琬看过去。
这个秦禹从乡下带回来的媳妇，要说什么？
瞧着不是个土包子打扮。
但，无法改变她从小山村走出来的出身。
曲云和儿子秦方眼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笑意。
她们母子二人，在面对秦忠海的时候。
还会装一装。
然而对于外人，没必要掩藏真面目。
秦方在学校里，是玩世不恭，让老师都觉得头痛的二世祖。
曲云则是被排挤在军区大院嫂子圈外的名媛太太。
她还不屑跟那些乡下过来，随丈夫随军的农村妇女说话。
曲云更喜欢，和一些太太们，喝着咖啡，唱着曲儿。
那才叫生活呢。
她当年努力读书。
考上高中，拥有着高学历文化。
又跑来渝市投奔姐姐。
可不是为继续回到山里，当泥腿子的。
秦忠海一家人目光落在苏琬身上。
秦忠海终于等到苏琬开口。
但——
他眉头紧紧皱起。
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直视看着他，也就算了。
居然还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
苏琬面对秦忠海眼里愤怒，丝毫不畏惧。
她挑了挑眉，“不该给个解释？”
秦忠海疑惑，“解释什么？”
苏琬拉紧秦禹的手，“秦禹是不是您的儿子？”
秦忠海嗤笑，“他没跟你说？不过看样子，你已经猜到。”
苏琬点头，然后继续，“既然是您的儿子，为什么家里没有他的房间？”
“还有，这个女人，口口声声称贤惠，一口一个小禹叫着，听的我真是只犯恶心。”
“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在我们老家，是最不入流的寡妇勾引别人家男人才用的招数。”
曲云一听这个，直接气恼，她委屈控诉苏琬，眼睛却是看向秦忠海的，“小禹媳妇儿，你怎么能这些想我呢？”
“你们可是不知道，听到小禹要带你们回来，我有多高兴呢，我...”
曲云话没说完，被苏琬直接打断。
“你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苏琬一声呵斥，吼住曲云。
转而继续将枪口对准秦忠海。
“一个绿茶表，配上你这瞎眼的老鹰，你们真是绝配。”
刚才苏琬骂曲云，秦忠海还不觉得有什么。
这会儿听苏琬说自己是瞎了眼的老鹰。
秦忠海淡定不住。
他语气震怒，“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琬不卑不亢，“我说你眼瞎。”
“头一次碰见，还有这样要求的人，被骂一遍不够，还得让我再骂第二遍是不是？”
“我说你眼瞎到家了，秦禹在这个家里，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你看不见吗？”
“他为什么下乡之后，迟迟不愿回家看你们，难道你真的一点不懂？”
“看来你不光眼瞎，你还心瞎。”
苏琬一口气说完。
心里十分痛快。
她在说的过程中，也能感觉到。
那十指交叉的手，越握越紧。
却不是阻拦，而是依赖与安全感。
秦禹要是不想她说这些。
早在她喊出秦忠海等等那一刻，就会拦下她。
但他没有。
这说明，这也是他想看到的。
有些话，秦禹不想说。
他身为儿子，也不能说。
那苏琬不介意替他说。
她的人，她护着。
前世他和孩子们救她。
这一次，换成她来护着他们一世平安喜乐。
秦忠海一双眼睛里简直能喷出火来。
他狠狠瞪着苏琬。
苏琬却是丝毫不惧怕，直接瞪回去。
不就是比气场，谁怕谁？
论两世加起来经历。
苏琬得有六十多岁的经验。
在瞪人这方面，苏琬可是他秦忠海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