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胜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显然不信苏琬。
“永胜叔，你等着瞧就是。”
...
晚上，哄睡三只。
苏琬刚想抱着福福到小床睡。
就被秦宇按住手。
秦宇拉着她，到外屋床沿坐下。
然后打来洗脚水。
还是温热的。
苏琬朝灶房瞥眼，那边亮着煤油灯。
“刚烧的？”
秦宇没回答，也没否认。
他蹲下身，帮苏琬脱掉鞋子。
“别，我自己来！”苏琬可不习惯。
“水多不多？”
“想洗澡？”
“嗯。”
“我再烧一锅去。”秦宇站起身。
“别麻烦了。”苏琬伸手拽住他。
“盆里多添点水，咱俩一块洗，正好省得你来回跑两趟倒水。”
“哦。”秦宇闷哼回应。
他进灶房，把剩下热水全端过来。
或许是灶房太热，反正苏琬看他耳尖红红。
秦宇慢悠悠脱掉鞋子，然后是袜子...
“快着些，别等下水凉了。”苏琬催促。
秦宇耳垂愈发红润滴血。
他要跟苏琬一起洗脚？！
会碰到的吧？
而且，走半天山路，他的脚肯定脏。
居然没被媳妇嫌弃！真好！
不过，他还想让媳妇先洗，用干净的水。
他后面洗，凉点也无所谓。
洗完脚，擦干后，秦宇将洗脚水端出去倒掉。
等他回来，苏琬已经抱着福福在外屋躺下。
秦宇肉眼可见失望。
看向里屋床上两只，尤其是大的那个时候，忍不住满脸幽怨。
再忍一天！
等吕永旺从杭市开会回来。
到时候，他又能继续跟媳妇同床共枕。
...
第二早。
苏琬没去城里，在家帮着三婶她们做活。
知道苏琬家要办席，全村婶子大姨都过来帮忙。
其实没她们啥好忙活，杨哥那边，菜品准备齐活儿。
不过牛桂花跟郝月萍还是带着村里妇女们摘菜、切肉。
打算多添几道菜，还有红烧肉。
特别是炖菜，家家户户每到年底必备特色。
小山村吃席，上不上桌不重要，这炖菜可得有讲究。
里面放肉丸越多，意味着这户人家日子越过越圆满。
苏孝文一早，乐得合不上嘴。
全村人知道，他有个孝顺的好女儿。
又是给他凑钱动手术，又是从医院接回家后办席，添喜气。
外人不知，可苏孝文哪里不记得，今个儿还是他跟郝月萍生日。
两边有老人在，他们肯定不能大张旗鼓过寿。
所以今天的席，就是为庆祝他出院！
苏孝文胸前高高挺起，仿佛斗志昂扬红冠大公鸡，
今个儿小山村里办席的，不光苏琬家。
还有老刘家。
在办女儿刘娟回门宴。
老刘家摆三桌，主要请刘进光在红旗公社同事。
连亲戚他们老刘家都没请几个。
刘娟出嫁前住的西屋，贴着大红喜字，整个氛围喜气洋洋。
然而屋子里，新婚小两口置闷气。
从昨天办婚礼到现在，于元亮就没给刘娟一个好脸色。
“说好的四大件，给你们的票，都是凤凰牌，熊猫牌跟蝴蝶牌那些。”
“结果买回来的啥？什么蜜蜂牌缝纫机，二手九成新自行车...”
“刘娟，你家真差那点钱，就别嫁闺女。”
“这些东西，叫城里人看见，不寒碜啊？”
于元亮指责不断。
他父母是庐县县城里的双职工，亲戚们也都县城人，见过世面。
之前老刘家答应的好好，结果临到结婚，把彩礼嫁妆拉过去。
就成这样？
打谁脸呢！
原本于元亮就不同样娶刘娟，刚开始得知刘娟怀孕，他还让刘娟去打掉。
并许诺给刘娟医药费和营养费。
结果刘娟这没心眼的，一直拖着，还被人瞧出大肚子。
他爹娘其实也看不上刘娟这个乡下粗丫头。
可没办法啊！
刘娟肚子已经被搞大，他要是不承认，等孩子生下来做鉴定，那他流氓罪没得跑。
比起来婚事，前途和小名，更重要。
于元亮已经打定主意，等孩子生下来，就结婚。
“别气了，先出去吃席吧，客人们都等着呢。”刘娟紧张，转移话题。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个，于元亮更气不打一出来。
“你爹故意埋汰我呢？请的都是红旗公社的。”
“各个都是我前领导，我于元亮结个婚，还要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们敬酒，被他们说教。”
“给谁整难堪呢？刘娟，你和你们老刘家可真行！”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家搞来的四张票，肯定被你爹娘藏起来，打算留着给你哥刘远娶媳妇时候买三响一转是吧。”
刘娟抹眼泪，她心里同样怨恨爹娘。
咋能给她整这出难看事？
外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屋里气氛愈发冰冷。
人类悲喜并不相通。
“李大旺，随礼五分。”
“苏永胜，随礼两毛。”
“赵二狗，随礼两分。”
“...”
村民们来的比红旗公社干部们迟。
毕竟他们得先干完地里活计。
“咋席都在家里不摆不出来啊？能放得下那么多桌吗？”
随完礼，村民们结伴往老刘家里面走。
还没走两步，给一个小年轻拦下。
是刘进光远房亲戚家儿子。
“你们是小山村的吧？”
苏永胜点头，“我是小山村村长。”
小年轻露出鄙夷，“真是个穷犄角地方，随这么点礼，连双块子钱都不够，你们咋好意思坐下吃饭？”
几个小山村村民脸色难堪。
“随完礼就回去吧，这边没你们位置，坐不下了。”
苏永胜面色冷沉，他们村有人办喜事，谁不是几分几毛随礼？
这么多年，一贯如此。
怎么到他老刘家，咋就不让上席？
而且老刘家的席，还是自己烧出来菜。
除去肉，还能有啥好吃的？
“苏琬家不光不要份子钱，还随便吃，从城里请回来的酒席师傅，一桌十多块嘞！”
有村民小声嘀咕。
“那你们去别家不花钱的地儿吃席啊。”小年轻嚣张。
“一群穷逼，加起来凑不出一块钱，还好意思吃喜宴？有你们站过的门口，都觉得晦气。”
王红花这会听见动静同样出来，看见是苏永胜跟村民们，假意笑笑，“不好意思啊，家里没那么大地，今天请的都是公社干部，总不能让你们这帮泥腿子跟人家领导挤一桌啊。”
她话音落下，外面响起巡逻车鸣笛声，还正好朝着她家开过来。
王红花拍手，大喜。
“哎呀！肯定是燕子回来了，这公安咋这么客气？还亲自用车给送回来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