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頔自然不吃这套。要真任由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还不至于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还坐在现在的位置上。陆相挽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他就是想哼笑。嘲讽的嘴角他忍不住。
“楼下可都是眼高于顶的男人，陆小姐这么受欢迎，一定有陆小姐独有的魅力。在我看来，陆小姐实在用不着谦虚。”
李由頔看着陆相挽的眼角带着躲藏的狭隘的取笑，不幸还是被陆相挽看见了。
这句话他一半讽刺一半奉承。陆相挽知道他在说刚才的事，可那和她又有什么真正的关系。她只不过是谁兴趣来都可以打一鞭子的陀螺，逼着转到谁面前就得转到谁面前的玩具而已。她妄图求生还有错吗？
陆相挽视线越过他看向底下的大堂，心里在嘲讽那群乌烟瘴气的男人。她再抬眸看向李由頔的眸子已经陈列着刺猬镶着芒刺的背，她轻轻微微咧起一侧嘴角，就那么光明正大嘲讽他。
“没几个真心谈情说爱的，只不过是对女人都有各自隐晦的需求而已。”
她笑得晦涩。李由頔确实没懂陆相挽在说什么。他略微皱眉，他盯着陆相挽的嘴角，她咧得嘲讽可是又明显那么苦涩，如果这就是她勾引人的演技和卖惨手法，李由頔确实对她感到好奇。他刚要问仔细，陆相挽立马毫不掩饰列阵开自己的全部毛刺。
她说话的口吻也从迂回变得直接。她孕晚期站在这时刻提防着谁发现或者迫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得耗尽脑汁左右逢源躲着避着。她真够累也没兴致，干脆就全都扯破脸，好人牌也全都扔了，话都摆在面上讲。谁也不用假惺惺得累死累活。
她看着李由頔的眸子微微压着。她在审视李由頔这张脸。
“那么李先生，娶青柠又是为什么？想要和薄时漠联姻有北上的势力，还是沈青柠还有什么是你可以利用的？”
她说话的口吻略微恶毒，一针见血丝毫不给人反应，她无所谓李由頔要说什么来扭转话里的乾坤或者转托抹黑，甚至解释是非，她现在讲话全凭心情。照样也不在乎李由頔回答什么，信男人的鬼话连篇，还不如信她自己的直觉。
“陆小姐此话何出？”
他果然没正面回答。他一副温润如玉的眸子底下，眼里有秋波在动。
陆相挽径直把阴阳怪气摆上台面。 她想讽刺的人多了去了，但一两句就是说不完，她每每想起这些个把她和地狱绑在一座柱子上的男人，堵在心里食管那种立马要气胀爆炸的感觉让她疯了得求死，但又总是有个理由挽着她。
她不可否认自己第一次知道自己起了杀心之后，有多后怕，她哭了多久。
她往前走一步，仰着脑袋直白地盯着李由頔的眼睛。恨啊怨啊，痴啊悔啊全在她眼波流转里头，可惜李由頔看不懂。
“一个男人。”
“总是有不可告人的野心。”
“和随便就会发作的臭毛病。”
她咬牙切齿和轻蔑随意交换着口吻意有所指，然后故意停顿，看着李由頔露出取笑的嘴角。
“李先生例外吗？”
她就盯着李由頔的眼睛，顶着笑吟吟的脸时刻等待着揭穿他的谎言。
他大概已经能看出来这是个受过情伤的女人。不过真假难辨，他照旧维持着体面上的糊弄。站在这个战局的原点不进不退，陆相挽所有尖锐的矛头和试探被他轻轻挡开。从头到尾，他没有正面回答过她一个问题。
“看来陆小姐经历很丰富。”
又是一次迂回的笑脸。他笑吟吟的脸真的好讨厌。她真的好想撕碎这张虚伪的脸。
陆相挽微微低下头咧着唇点点头。
怎么不是很丰富呢？
薄盛来早就把她的名声弄得恶臭，只要用手段调查过她的人，谁不会先得到一份她勾引薄时漠灰姑娘上位，逼得堂堂未婚妻凌司如自杀去死的报告。现在人人都对她勾引人的手段啧啧称赞，巨大的舆论早就把所有事实真相全部掩埋了。
吃瓜群众谁管无聊正经的真相是什么，自然怎么有趣就要怎么编写杜撰。有的是人恨不得把她从高台拉进泥土里，再狠狠踩进脏污的沼泽里，冷眼旁观看她越挣扎陷得越深。
到现在为止，有的是人面上对她恭维，背地里拿着谣言对她戳脊梁骨。她没少听见过。所以，那些被埋进十八层地狱的真相，挖不挖出来其实陆相挽也无所谓。
陆相挽也不屑于对李由頔解释。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李由頔没有正面答复她，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她出的全部招数，李由頔一个不接。
陆相挽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尖锐。不出意料，她猜以后，李由頔也会是个败类。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怎么样都得感谢，拜这些男人所赐。”
她的情绪太暴露了，她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说了许多话。累了就尽是随着憋屈的心去了，她没控制住，但说出来的感觉确实是好多了。她悄悄叹口气，又对李由頔展开笑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由頔才想谁说什么。
陆相挽背后的门突然打开了。
陆相挽转身去看，许懿正搀着沈青柠走出来。她身上的红痕全部被遮瑕掩盖住，脸上的妆容几乎都重新画了一遍。在和陆相挽对视上的一瞬间，她对陆相挽咧出笑唇。陆相挽思索了一秒，知道她做好了决定，慢慢得对她欣慰地咧出唇角。
她静静站在那，视线一直随着沈青柠看着她走过自己的身边。
李由頔来牵沈青柠的手。
“柠儿，我们下去吧。”
灯光早就准备好了，李由頔牵着沈青柠站在楼梯顶端的那一刻，意味着他们已经出现在楼下宴会厅所有人的眼中，全场宴会立马转成暖黄色的昏灯，唯一一缕大白色的聚光灯照在他们身上，随着他们下楼梯一点点移动。
楼下宴会厅立刻掌声雷动。
许懿攀住陆相挽的胳膊。
“小挽……”
陆想挽知道许懿想说什么。但是这毫无意义。
“我知道，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我们也下去吧。”
她轻轻拍许懿的手背，两人从另一条楼梯下去站在宴会厅的边缘。
音乐响起，李由頔牵着沈青柠的手在舞池中央跳了今晚第一支开场舞，代表舞会开始。在舞会开始之前，李父特意站在舞台中央宣布两人联姻，他邀请薄时漠上台说话。
沈青柠站在一边，薄盛来故意就站在她对面的人群里。看到沈青柠和他对视上，他眼里的眸光开始微微闪烁，双手插着西装裤裤兜，嘴角慢慢咧起嘲讽的弧度，他嚼着口香糖不断晃动的嘴，让沈青柠觉得恶心。
薄时漠好像不在，久叫都没有上台。沈青柠松开李由頔牵着她的手，上台从李父手里拿过话筒，站在舞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