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咱不紧张哈，我刚又找了两篇古文，你看了吗？这个矣和这个斯，不是常用意思……还有作文，我觉得可能会考议论文……”
啪，海红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放，看着在她房间里一直转圈圈的黛玉，“你能不能消停点儿？我再说一遍，我没紧张！你出去让我静静行不行？”
然后扬声找妈，“妈……妈……能不能把你亲闺女带走，别让她来烦我了？”
说完没听到贾敏的回话，干脆起来，随便抓了本书，出了屋子，上楼找贾长红去了。
他俩都要高考，明儿个高考，今儿个刚看完考场回来，家里人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声音，俩小小子都被林爷爷带着回村里住去了，就怕他俩淘起来没轻没重的，吵到家里的考生。
二舅和二舅妈过年都没回来，钻钱眼里了。
高考之前也赶回来陪着儿子考试。怕换床睡不好，都没敢让搬回家住，只把贾娟接回去，还把海燕海珊打包一并带走了，贾姥姥老两口也回大舅家了。贾雪那是放养的，谁也没指着她能考上，就随便参加一下走个流程就完了。
力求家里人越少越好。
黛玉留下理所当然，这不是她能帮着查缺补漏，临阵抱佛脚，捋一捋知识点嘛。
这可好，考生没紧张呢，她整个人暴躁了。
跟在哥哥姐姐身后，一会儿拿本书，一会儿拿个笔记本，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念念叨叨。
贾长红被她念得说热，回楼上洗澡去，一上去就再没下来。
留在海红，可被她给折磨得不轻。
他俩是真不紧张。
有啥好紧张的呀。
家里的学神，用了一年的时间，把三年的知识点都给顺得明明白白的，他俩摸底考基本上能稳在六百二三。超一本线大几十分。有啥好紧张的？还能没大学上吗？
尤其他俩报的学校，又不是青北那级别的。贾长红报的本省的国防大学，二志愿往后也都是军校，体检政审啥的全都过了。文化课只要他不旷考，总能上一个。
海红更不用说了，京城师大，省师大，市师大，就报这仨学校。市师大本省的生源基本上只要过了本科线就能上。除非涂错答题卡，还得每科都涂错，怎么也能有个市师范上的。
所以他们就特别不理解，黛玉在紧张个啥？
给人烦得不要不要的。
黛玉被她大姐给晾屋里了，拿着小本本还要往楼上追呢，被海橙死拉活扯的给按在了客厅里，“你省省心，行不行？地板快让你转秃噜皮了。我看大姐上学走，咱家得重新装修。”
黛玉皱着眉看她二姐，对于海橙这种没有姐妹爱，大姐都要考科举去了，正在迈人生最重要的一步，她却如此没心没肺的在这儿吃西瓜的表现，很是不满意。
“我可没有你心那么大，高考，高考啊，那是亲大姐，不是别人……”
长没长心？
海橙直翻白眼。
还没能等她回怼呢，林大力抱着一个泡沫箱子，拎着一个大水桶进屋了。
“快来接接，刚去江边儿打的鱼，还摸了半梢大蛤蜊，炒蛤蜊肉吃。鱼看看咋做？”
海橙过去接，“爸，你去打渔啦？”
林大力把泡沫箱子往冰箱旁边放，抹了把头上的汗，“啊，去江湾送货，看他们打渔，跟着混了两网。”又指着泡沫箱子，“冰淇淋，你们不是爱吃吗？你二嫂买了让大客车给捎回来的，赶紧放冰箱。”
完了又问，“你妈呢？”
海橙手上不停，把蛤蜊往洗菜池子里倒，又放水养着，“买菜去了。顺道去玉山哥家看看孩子。”
张玉山和杨立敏的闺女出生前，早就把房子买好也装修好了。只是怕装修完了有味道，孕妇受不了，一下晾了小半年，两口子一直在店里二楼住着，孩子出生才回去住。新买的房子就在批发市场隔壁，只隔一道墙，三楼。
孩子生下，林大姑来县里伺候完月子，家里走不开，就回镇上了。两口子要看店，就把杨古怪儿媳妇给接来帮着看孩子。
这几天这不是要高考嘛，林大姑惦着海红高考的事儿，提前几天来了，住在儿子家，能看看大孙女。每天必得来家一趟，送点菜或是什么的，看一眼海红才能放心。
人与人相处，关系都是相互的。
张家仨儿子，一个跟着大舅干，两个跟着二舅干，大的楼也买上了，老婆孩子都有了。老二老三最多再干两年，也能在县城买上房了。
舅家得力，林大姑在张家那腰杆子别提多硬了。以前人家没娘家的时候，在婆家过得就不孬，现在更没的说。
怎么对侄子侄女好，张家从来不说半个不字儿。
大姑父那老实人，向来对岳父就不错。
张家老人现在有点儿好吃好喝林大姑还没说啥，就主张撵着大姑父给往县里送呢。
老人心里很清楚，孙子们日子越过越红火，是舅舅们肯拉巴。别觉得早年帮过人家啥回报都是理所应当，哪有什么理所应当，人家越知道知恩图报，自家这边儿越得识抬举，这关系才能越处越紧密。
这不，林大力一听贾敏去张玉山家了，就加了一句，“把那冰淇淋给你大姑拿两个尝尝。”
说完了，才看到他老闺女在客厅里站着，气鼓鼓的看着他父父女忙活。
“玉啊，咋了？”
这是谁又惹着她了？
家里最小的俩，就是纯祖宗。一个动不动气鼓鼓，一个娇气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哼，黛玉气得跺脚，“我大姐明天就要考试了。高考。”
林大力眨眨眼，“知道啊。这不是全家都围着他俩转呢吗？”
黛玉更气了，你们到底哪里围着高考生转了？一个去看孩子，一个还有闲心打渔呢！刚刚二姐明明在看警匪片，鉴证实录。
“那你觉得我们得干啥呢？”
海橙出来，去冰箱里拿了半个小时之前镇里面的半个西瓜，用勺子直接挖着吃。往沙发上一坐，边吃边问。
“至少得紧张一点儿吧？”
海橙无语，“我们紧张有啥用？像你这样儿跟驴拉磨似的瞎转悠？本来不紧张的，都让你转紧张了。我说，林小玉，你脑子是不是让门撞了？这考试是考一天准备多少吗？大姐前十二年一直在准备了，就差这几个小时吗？过来看会电视，放松放松。”
“……我不看，血刺呼啦的，全是死人……”
气乎乎的回屋了。
回到屋里，躺下了，又闷得慌，开风扇，也不凉快。
又起来，出门，“我去桑楠家，上网。”
那回贾敏让她们姐妹出去上网散心，她跟三姐真的下楼去了。进门一问五块钱一小时，果断出来，到隔壁一人吃了一碗冷面回家。
之后，想上网，就在桑楠家蹭。
据说现在网费掉到三块钱一小时了，还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不去。
上网也没啥事儿，就是看看新闻。或者干脆扫雷摆纸牌。
结果一上阳台，就看到大姐海红跟长红表哥在爷爷种的杮子秧边上吃杮子，海红手里还捧着个糖碗，俩人蘸着白糖吃杮子呢，摘一个吃一个……
行行行，你们都清高，都了不起，都无视功名利?，淡薄名利，藐视一切，就她是俗人，行了吧？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