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未伸出手帮她擦着泪水,轻笑道：“笨蛋。”
下一秒,陈洛就扑进在陈未的怀里,哭的更大声了。
步行街零散的几个行人纷纷投过来异样的眼神,特别是陈未这一身新潮的打扮和陈洛这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很是惹眼。
有个男的甚至还左查右看,想要找一找隐藏在暗处的拍摄相机。
他以为这对靓男靓女是趁着这场雪,演绎着一场狗血的爱情剧本。
可现实是,这没有相机,他们也不是表演,只是将压抑许久的感情一触即发的宣泄了出来。
......
两人没有再傻乎乎地淋雪,一同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厅,也算是将这场陪伴延长。
陈洛眼睛还有些发红,在陈未发表了那一番真言后,陈洛选择了女人的致命武器,用哭泣来代替言语的回应。
不过陈未他是真的很想弄清楚陈洛的心思,哪怕他们不复儿时的欢快和亲近,哪怕只是一对普通的兄妹,也好过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重来一次后,他不断地被过往吞没,又被现实蚕食,夹杂在两者之间,始终得不到他和陈洛关系冷淡的答案。
陈洛一言不发的坐在对面,服务员已经过来,看了看两人不知道该把菜单递给谁。
“给我吧。”
陈未接过菜单,看着一连串的中英文,了解这是一家西餐厅。
可笑的是,他知道妹妹在美国留学,却不知道她习没习惯吃西餐。
“牛排吃吗？”陈未问道。
陈洛摇摇头,服务员见状,以为是这对小情侣吵架了,赶忙推销道：“二位要不要尝试一下我们店铺的新品？中西结合的套餐,有西餐也有中餐,这样就没什么可以忌口的了。”
陈未没有拒绝,然后他就这么看着陈洛。
不管是姜莱还是陈洛,亦或者是月白,她们从来都不会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疑惑烦闷直接说出口,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他成为那个撬开门扇的人。
他不知道将人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强硬的扯出来是好是坏,但如果不做,他往后可能会更后悔,特别是在对陈洛,他已经用人生去验证了无动于衷的结局。
“是因为我交女朋友了吗？”陈未试探性的问道。
陈洛抬眸,眼中闪烁着震惊,摇了摇头。
陈未挠挠头,知道是自己多想了,毕竟他记忆中自己和陈洛关系开始变得冷淡时,中学那会儿就开始了,那时候他还没和姜莱交往,况且他一直隐藏的很好,后续也没有被发现。
“我......”
陈未猛地一激动,她这是终于要和自己这个至亲老哥坦露心扉了！
“你能不能把脸挡住,如果是老哥的脸,我说不出来。”
“......”陈未表情一僵,一时之间分辨不出她的这个要求是过分还是不过分。
“这又没东西,我怎么挡？”陈未犯难道,总不能让他把面前的餐布当口罩吧？
“这个可以吗？”陈洛从包里抽出来一个手帕,上面还绣着一对鸳鸯。
陈未一时语塞：“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玩意？”
“那你就用餐布吧！”
拗不过她,他一把夺过来,往脸上一系,只露出了那对还算大却一点都不清澈无暇的眸子,特别是那浓浓的黑眼圈很扎眼。
“乘风。”
陈未瞬间就明白了她让自己捂住脸的意思,只是回道：“嗯。”
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大腿,他很兴奋,因为两世以来,他第一次和成年后的陈洛一对一的真心交谈。
“我哥他,真是一个笨蛋！”陈洛望着窗外的雪,和她的银发交相辉映在一起,宛若最纯洁的雪女。
“他从小就喜欢欺负我,明明大家的玩具一模一样,却非要抢走我的,当我不理他的时候,第二天他又会买糖哄我,想想我也真傻,明明那么伤心,却还是会被他一元两块的棒棒糖给哄好。”陈洛托着腮,笑了起来,“惹我哭然后再逗我笑,就这样乐此不疲的欺负我安慰我,有时候讨厌的要命,有时候又觉着他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哥,以前那段灿烂的回忆,一直都是小事,这些年来却成了我最宝贵的财富。”
陈未被手帕遮掩下的嘴角也扬了起来,是啊,他所怀念的兄妹感情不就是那段最纯粹的时光嘛。
“初中的时候,老哥就迷上了动漫,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会这么痴迷一样东西,原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被那些虚拟的世界所剥夺,他不再来欺负我,而是整天抱着手机看那些卡哇伊卡哇伊做作的纸片人！”说到这的时候,陈洛语气有些激动,恰巧服务员端来了那个中西结合的套餐。
他有些懵地看着陈洛和戴着鸳鸯手帕的陈未,但他是专业的,要对客人保持尊重,尊重客人所有不影响别人的癖好。
“餐品已上齐,请两位慢用。”说罢,便优雅地离开。
见陈洛的发言被打断,生怕她再次陷入沉默,他问道：“当时的你不是也和他一起看了吗？”
“嗯,我起初只是想找个理由和他寻找话题,我不喜欢他像一个宅男一样,对着纸片美女嘿嘿的笑,像个傻子一样！”
陈未有些尴尬,一段极其模糊却异常羞耻的片段涌了上来。
“后来我发现原来虚幻的世界是那么的美好,里面的兄......人们可以放手的去爱,并为了爱去放弃一切,我后来就在想,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不顾一切的去爱吗？”陈洛看着陈未,沉默半晌补充道,“肯定会有的吧？”
陈未无法回答,肯定会有的,可最后的结果并不会像动漫中演的一样那么美好,更多的是,那个不顾一切的人,往往最后连爱都守不住。
“我逐渐理解了老哥痴迷其中的原因,并试着用自己的双眼去观看,用自己的心灵去感受,只是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我们的人生不会像曾经一般紧密相连了。”
“当我进入国际高中的时候,老哥就变成了和普通人一样的老哥,他只是尽着普通兄长的义务来关照已经不可爱的妹妹,直到后来我拿到了加州的offer,他也只是如父母一般的祝贺,最终却没有说出一声挽留。”陈洛的眸子又有些泛红,“所以乘风,你能告诉我那时的他是怎么想的吗？”
陈未心一阵抽痛,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记不得了,甚至说当时的他,对于陈洛出国深造没有任何感觉,没有兴奋也没有失落,因为当时他眼中聚焦的人是姜莱,初点恋火的大脑没有让他关注除她之外的其余人。
陈洛见陈未沉默,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滴出来一些,落在了还滚烫发热的西餐盘上。
“那天也像今天一样下着雪,只是没有这么大,可那声疏远的珍重却成为了我无法坦率的病根,原来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妹妹已经成为了哥哥一个有着亲人代名词的普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