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抽。”
陈未面对着姜莱的视线,无奈的摊开手,示意自己只是找纸巾擦嘴。
姜莱递给他两张,喃喃道：“当时我怎么就没盯住你呢？”
陈未笑了笑没接话,你盯住也没用,这陋习是三十岁的灵魂带来的。
两人沉默地望着夜空,两个已经见底的饭盒搭在一起,陈未终究还是吃了两份,连同姜莱那份也一并消灭掉了。
接连几日的彻夜工作,猛地放松下来,身心都在渴望着能量。
身体已经饱了,心里面却只满足了一大半,而另一半依然来自于身边的姜莱。
“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你之前说有话告诉我,现在可以说了吧？”陈未表面平静,心里面已经开始了斗争。
如果接下来姜莱向他告白,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复合。
他自己又该怎么回答？
如果回到过去,一直到二十八岁那年的那个夜晚,他会毫不犹豫的拥抱她,亲吻她。
可现在,他是三十岁,还是一个跨越了时间的人,面对着十八岁的姜莱,他能否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他不知道,直到现在他依然不知道,所以他需要姜莱来对他逼迫,当面逼着他来做选择。
是对三十的人生说再见,还是对十八岁说你好。
姜莱眼神一黯,月白和刘琴的表情浮现在脑海中,如果现在她向陈未表达心意,那对于她们来说又算什么？
“在东京离开前一天再说吧。”
“你这不是吊我胃口吗？”陈未皱眉道。
姜莱突然起身,伸了个懒腰：“你现在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吧？”
陈未眉头紧锁,最终还是没有追问,结果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也许姜莱和自己一样,同样没有下定决心。
毕竟她到底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女生,她不会像自己一样考虑那么多。
而他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他可以不顾过去,却一定需要考虑现在和未来。
两人没有打车,并肩走在回酒店的路上,途中登上了一座高桥。
这里的风极大,吹得两人头发乱舞。
桥中间的大道便是湍急的车辆之河,桥的两侧是霓虹的繁华,这一刻,城市的紧凑和心灵的空灵交错,两人的心一同放在了俯瞰的位置上。
“东京,真是一座动漫画风的城市！”姜莱捂着被风扰乱的长发喊道。
“是啊！每一个动漫制作人都应该来这座城看一看！”陈未对着她喊道,“这一次我将在国内创办一家,不弱于日本任何一家公司的动漫工作室！”
姜莱注视着他,斗志昂扬,眼中有光。
她喜欢这样的陈未,对未来充满幻想,追逐在梦想的路上,不再是未来那个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的普通人。
“我也要成为知名的建筑设计师,将国风建筑推到世界！”姜莱也对着陈未喊道。
“我们会成功的！”
“一定会成功！！”
两个老成的灵魂一同寄宿在年轻的身体内,不知道是灵魂屈服了身体,还是身体影响了灵魂,但此刻他们都在爆发着属于年轻人的热血和光芒。
破碎的未来走向了他们,或许只是路过,亦或者是错过……
……
回到酒店,陈未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星空,这个夜晚要比往日更加深邃。
他的人生已经发生了剧变,稳步发展的计划因为这一次的东京行彻底打破。
这是他的选择,是现实逼迫他做的选择,幸运的是,关键的第一步他成功了。
接下来的三年大学生活,已经不允许他平常度过,特别是马上迎接的大二上学期,他要履行自己在舞厅的承诺。
为此早在去往京月舞会之前,陈未心中便已经有了设想的蓝图。
光靠他自己一个人肯定不现实,他需要精锐的同伴,而东大给了他诸多筛选的机会,单单是距离自己最近的人便已经符合了他的要求。
赵楚生的音乐才能,罗峰的电脑技术,甚至张明飞的执行能力,这些无形中都成为了他未来工作室最基础的宝贵资源。
更何况,能否打出第一炮的重中之重,便是月白执笔和自己的剧情设计,这是灵魂,最基础的硬件设施他已经满足,如此他才有底气。
社会层面的资源,他能依靠的只有星魂漫客,这个未来终将取代京月登上行业巅峰的公司。
他回忆着月白奈真的态度,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必然是在背后做了什么,否则陈舟河不会那么轻易地做出这个决定。
哪怕星魂已经察觉到了京月转型的契机,也不应该会和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扯上关系。
但这些都不重要,接下来只要他能展现价值,星魂就不会和他断了联系,乃至以后,谁求谁这都说不好。
想着想着,一股积存许久的疲惫感席卷,连被子都没盖上他便闭上了是双眼,慢慢陷入沉睡。
……
姜莱脱下衣服,换上了准备好的睡衣。
今晚她最大的收获便是见证,见证了陈未和月白人生转折的一刻,舞会的主角是他们。
她只是一个打着朋友名义的局外人,可就是这样一个局外人,却强行插入观众一行,做着感同身受的旁观。
想到最后的月下共舞,她嘴角又扬了起来身。
陈未就是这样一个人,见不得身边的人受伤,用着自以为是的温柔去安抚,可他不知道的是,温柔有时候也是会伤人的。
温柔的人给予孤独的人温柔,孤独的人将温柔误会,得来的是比接受温柔之前更深的伤害。
姜莱不敢想象,现在的自己如果真的和陈未复合,月白和刘琴在接下来的大学时光会经历着怎样的折磨。
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她便能感觉到沉溺般窒息,更别提真正的经历。
这时她手机一闪,学校邮箱发来了一条邮件。
她打开一看,赫然是她设计比赛的结果。
金奖,在她的意料之中。
提早把握住比赛的风格,自己的功底又不差,和作弊也没差了。
但她没有丝毫负罪感,尽管这次的参赛作品并没有将她本意的设计理念展现出来,可她至少已经通过这个渠道走到了更宽广的舞台。
很多时候,人并不能执拗的固执己见,出学校的那几年,特别是在和陈未分手后,她学到最多的便是圆滑。
她拿着手机,聆听着夏夜的孤独,酒店空调制冷声让她的思绪不断发散。
现在她能分享这份喜悦的人就在隔壁,要不要去告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