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对坐，宋文略很认真地吃糖，不再看瘦猴。
而瘦猴紧紧盯着他，心里越来越慌乱。
终于，在宋文略站起来将吃完糖剩下的塑料棍扔进垃圾桶时，他那个猛地一甩的动作彻底刺激到瘦猴心里的点，他冲口而出道：“我说！”
站在审讯室外玻璃窗处围观的众人叹服道：“还是宋队有办法，给一个心理预期，瘦猴感受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心里就慌了。”
宋文略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似乎瘦猴的主动配合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有什么可高兴的。
有警员听到瘦猴说要主动交代，赶紧推门进去准备做记录，被宋文略严厉瞪了一眼，又麻溜退出来。
“说吧，我听着。”
宋文略这种可有可无的态度让瘦猴更加惴惴不安。
瘦猴捡了几样不严重的事说了，捡尸这个事已经有多个人供认，他否认不了，索性也原原本本说了。反正他顶多算强奸，人不是他杀的。
瘦猴说完后，宋文略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撩起眼皮问道：“就这样？你确定？”
瘦猴心里激烈挣扎，随即重重点头：“没了，就这么多。”
宋文略猛地合上手头的文件本，啪的一声大响，让瘦猴心头剧烈一颤。
宋文略冷笑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三个月前，你在北郊凤凰村入室盗窃时被女主人林某撞见，你见色起意强暴了她，事后还拍了她的视频威胁她，以此要挟她跟你多次发生关系。”
瘦猴听了这话顿时脸色剧变，整个人都僵住，脊背冒出一阵寒意。
“我给你的机会你既然不想要......”
瘦猴慌得脱口而出：“警官，我说，我什么都说！”
宋文略再次把控了问话节奏，在他一张一弛的刑讯审问下，瘦猴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将他犯过的事交代了不少。至于有没有全部交代完，还有待确认。
站在玻璃窗外的一众警员又是羡慕又是佩服，难怪宋文略之前得知瘦猴入室强暴林某时，要求审讯警员先不要提这一茬。原来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用来攻击瘦猴，让瘦猴产生一种警方掌握了他很多犯罪证据的不确定和恐慌感。
裴麟叹服道：“不愧是空降来的宋大队，这种给一颗糖再打一棒子的方式，反复折磨，没有几个人顶得住。”
裴麟现在特别羡慕徐小白能跟着宋文略学习，估计会进步很快。
瘦猴的交代对几桩积案有突破性帮助，但却没有多少信息跟割舌案相关。
宋文略有些失望，结束审讯后，他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一看到徐小白就气不打来一片，咬牙道：“徐小白，是不是你往我的烟盒里装了棒棒糖？”
徐小白点头道：“是啊，宋队，好吃吗？我看你这几天总是熬夜，靠抽烟提神。抽烟对身体不好，你最近又咳得厉害。我给你装了糖，你想抽烟时就吃一颗糖，一样能提神。”
宋文略听她这么一说，原本想指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徐小白犹不自知，还问道：“宋队，菠萝味的糖好吃吗？你要是不喜欢，下回我给你带水蜜桃味或者青苹果味，都是我很喜欢的口味。”
宋文略摆摆手，哼道：“不要！你就说你有什么口味不喜欢的？我看你样样都喜欢！”
徐小白被说中，挠着脑袋嘿嘿笑。
“那我下回给你带一些枇杷罗汉果润喉糖，嗓子眼舒服了，就不会咳得难受。”
宋文略不置可否，徐小白看他刚刚的气恼都消去，忍不住又翘了尾巴，不知死活蹭到他身旁问道：“宋队，我看你这几夜都没回家，待在办公室查阅卷宗，都是跟割舌案有关的，你是不是为了这几桩案子才调来蓝珠市？”
宋文略抬眸看她，眼神微凌：“你很闲？”
徐小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哥，别这样嘛，反正我们都是为了抓住这个凶手，互通一下信息好不好？”
宋文略的职衔比她的高，能查阅到一些她没有权限查阅的资料，她心痒难耐，也想看那些他从上头调来的卷宗。
宋文略有些无语地盯着徐小白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掌，这才认识几天就飘成这样，连大哥都喊上了！
他意外发现她的手非常小巧，皮肤白皙细腻，手掌看起来就很柔软。
宋文略不自在地把徐小白的手推开，斥道：“谁是你大哥？”
“只要让我也看一下资料，让我叫你大爷都行。好不好嘛，宋大爷。”
宋文略：“.......”
“你为什么对这桩案子这么上心？”
徐小白犹豫几秒，道：“割舌案的第二批受害者徐轩是我的哥哥。”
宋文略愕然，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答案。
这一刻徐小白眼里的悲伤似乎要弥漫出瞳孔，勾起了宋文略心底深切的痛。
徐小白看宋文略没有一口回绝，心知有戏，马上又讨好地凑过去道：“宋队，好不好？我就看看，绝对不会乱说出去。让我看一眼，以后你就是我大爷，就是我祖宗！”
宋文略再次被她的话震得无语，谁要当她祖宗！
徐小白乘胜追击，她握起拳头，殷勤地给宋文略捶肩敲背：“大爷，小的伺候得好不好？舒不舒服？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还可以让你更舒服哦。”
正端起水杯喝水的宋文略被她的话吓得猛喘一口气，茶水呛得他直咳嗽，他的耳朵尖都红了。
这是什么什么虎狼之词？
宋文略自幼性子内敛，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徐小白这种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糊的神奇物种，哪里招架得住她的连番追击？
他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推开徐小白：“你离我远点。”
徐小白眼巴巴地看着他恳求道：“让我看一眼卷宗吧，就看一眼好不好？”
“去去去，自己去看。”
徐小白欢呼一声，立即扑向书架上的卷宗。
宋文略怔怔看着她的背影，她温软的手掌离开他的肩头，他竟然有些无来由的失落。
中午裴麟来宋文略的办公室门口等徐小白一起去吃饭，他是特意过来在宋文略面前刷脸混个面熟的。
宋文略看着这两人勾肩搭背嬉闹离开，怔怔看了片刻，才再次将注意力放回卷宗上。
裴麟刚离开走廊，立即好奇问道：“你往宋队的烟盒里放了棒棒糖，他没收拾你？”
徐小白觉得莫名其妙:“我给他送糖吃，他为什么要收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