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是一次性付款。”白斌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吕老板，看得出来你是个爽快人，我也就明说了吧，既然你看过我的报道，就知道我的债是怎么欠下的。我爸的教训，让我很害怕赊账，所以我做什么买卖都是一把一过账，干脆利索，省得以后闹纠纷。”
其实，他最初的设想，和吕老板说的一样，只要预付一定数额的定金就能成交，但现在因为迫切用钱而提前了这个项目，就不能按照以前的思路来了。
当然，这样无疑使谈判的难度增加了许多，他不愿意赊账，人家也不愿意把钱交给他这个一穷二白的所谓白总手里。
但是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生闯硬碰了。
难度增加，那就付出加倍的努力，他只能迎难而上，绝处逢生。
“这个，”吕老板咂咂嘴，有点为难，“白总，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怕得罪你了，你所担心的，也是我所担心的，这个还望理解。”
“理解，十分理解。”白斌点点头，“但咱们会签订协议的，盖我们公司的公章，开正规的收据。
“吕老板，在这个事上，我承担的风险要比你大得多，你只是面对着我一人，而我却面对着54家饭店，所以，更希望你能理解我。
“另外，我爸欠下的几百万，按理说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我还是承担了下来，我想你不会认为我会因为这么点钱骗了你吧。”
“噢，这倒不会。”吕老板尴尬地笑笑，“我只是想，谈下54家饭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假如你最终没能谈下来，那这个项目不是泡汤了吗？那时候咋办？”
白斌也是有这个顾虑的，这个项目，他原本就没打算当成一个长久项目来做，主要目的是，在不用投入钱的前提下，宣传一下吴小异的烩菜馆，所以抽空来做就好。
原本的计划是，先利用闲暇时间，找一些饭店谈判，等谈得八九不离十了，再具体签订合作协议，那样就给了客户足够的思考时间，现在情况紧急，只能速战速决。
“是的。”白斌说，“我最终的目标是谈下54家饭店，少一家也不行。咱们以两个月为期，如果三个月后，我还是不能谈下54家饭店，那么这个项目只能夭折，就算我违约了，我不仅要退还你交的预购款，还会赔偿2%的违约金。这些细则，在合同里都有写明。”
合同是他昨晚拟出来的，今天找电脑工作室打印了出来。
他无法保证在两个月内能否谈下54家饭店，毕竟这有点空手套白狼的感觉，要取得一群陌生人的认可和信任，是需要费点功夫的。
所以他现在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能谈成几家算几家吧，好歹先收回一些钱来应付一下燃眉之急。
只要能把制作成本收回来，这个项目最终还是要干的，假如谈成30家，空着的24张牌就降价处理，或者做免费宣传，好歹凑够54家，这对他的能力和诚信也是一种证明。
当然，这对已经足额交了钱的商家不太公平，但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啊？
退一万步讲，假如两个月的期限到了，只谈成寥寥数家，连制作成本都不凑够，那么这个项目就只能终止了，那时自己已经周转开了，2%的违约金就相当于付了高利贷的利息了。
况且两个月的高利贷利息是4%。
“不过我觉得应该没问题，”白斌又说，“这个事我跑了三四天，已经有好几家定下来了，还有一些有意向的。”
从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合同，“这是咱们的协议，吕老板你看看，需要补充的，你可以提出来。”
吕老板接过协议，认真地看起来。
白斌说：“如果你不考虑小王的话，那倒不着急，可以慢慢考虑，其他牌还有很多；如果你一定要小王的话，那就尽快出手，这可只剩下一张牌了。”
吕老板把协议看了一遍，咬着嘴唇思索着，还在犹豫。
白斌问：“吕老板，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顾虑倒没有，但确实挺纠结的。”吕老板把合同放到桌子上，“听你说了半天，觉得这广告效果应该不会差，但这只是理论上说，实际效果怎么样还有待验证。
“我纠结是把小王拿下呢，还是随便选一张最便宜的牌就好。
“如果这个广告效果非常好，那肯定是要拿下小王，但如果效果不好，拿下小王就有点亏了，5000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啊，淡季的时候顶我一个月的利润呢。”
白斌思索了一下，说：“吕老板，我不做推荐，但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人们只要打一把这个扑克，大小王上的广告一定是记住了，别的牌面上的广告记住记不住就不好说了。也许人们在甩出小王时，还要张扬地高喊一声：老吕乡土菜，管你！这也是一种乐趣对吧？”
“哈哈，是呢是呢！”小张笑道，“我记得有个小品就是这样的，两个熟人在火车上遇见了，用名片打扑克，一个出总经理，另一个出董事长，前一个又出女秘书……”
“好好好！”吕老板不知是想到了那个小品，还是想象出了白斌说的那种情景，顿时变得激动起来，“我定了，小王！”
“行，那咱们签合同吧。”白斌拿出一支碳素笔，放到合同上面。
当下两人签了合同，吕老板交了五千元钱，预购了一千副金箔扑克。
白斌拿出公章，在合同上盖了一下；又开了收据，也加盖了公章。
合作愉快，握手告辞。
……
从“老吕乡土菜”出来，白斌就像是刚从五行山下解救出来的孙猴子一样，整颗心脏都在激荡着，虽然距离目标还很远，但已经看到了希望。
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他还没有彻底从五行山下出来，只是如来佛祖看到他不堪重负，拿走了山上的一块小石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