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本神可是你们最亲的舅舅啊。”天渊深黯的眸子冷漠、疏离，通身气息冷得吓人。
帝琼华与帝无恙打了个哆嗦，直接躲到顾卿安身后。
“姐姐，别怕。”帝无恙牵住帝琼华的手，明明自己都害怕得要死，还给姐姐鼓劲。
帝琼华重重点头，与帝无恙耳语道:“弟弟，姐姐以后会保护你的。”
俩团子互相对视着，眼里全是姐弟情深。
顾卿安暗自叹息，她拨开挡在身前的人，与帝璟并肩而立。
“渊，你祸害了亿万苍生的性命，该收手了。”顾卿安神情肃凛道。
天渊勾唇，笑容讥讽，“亿万苍生又如何？只要不是本神殒命，谁死了又有何妨?”
“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我本就是神啊，吾乃噬神，为万恶而生。”
天渊的声音染上几分苍凉悲凄、又透着无尽的狂妄，回荡在众人耳边。
即便是神，也分善恶。
或许说无所谓善恶，善恶只在神的一念之间，世间生灵的生杀予夺，均由神掌控。
“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满是嘲弄，“我的好姐姐，你又何尝不是间接害死了许多人呢？”
顾卿安对上天渊戏谑的眼眸，心底涌起一股不安。
渊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指的是天启宗吗？还是别的?
天渊拂袖一挥，上空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光幕。
少顷，光幕之上出现了王、洛两家被灭门的场景。
夏侯家的人强硬闯入两家，随着他们的刀剑开始肆意挥舞，残肢断臂横飞、血花四溅，场面残忍血腥。
洛星河与王熙儿紧抿着唇，指节都握得发白。
“好看吗？”天渊笑得明媚，似是在向人展示什么杰作一般。
“够了！”顾卿安挥出一记灵团，将光幕击溃。
天渊冷嗤一声，湛黑的眸子直直射向洛星河与王熙儿，“说到底，你们全家被灭，还多亏了我的好姐姐。”
洛星河与王熙儿皆沉默不语，眼里酝酿着风暴。
天渊不甚在意，继续说道:“姐姐，你可知灵虚神木再次生长的条件是什么?”
顾卿安面上划过一瞬的茫然，她确实不知。
她只知道灵虚神木是天道的守护树，当初天道父亲耗尽了灵虚神木的生命力，才将自己与渊的神魂聚回。
后来天道父亲将顾卿安投入轮回门，她便转世成为神域逍遥仙宗的大小姐。
原本顾卿安只需要历劫一世，便可恢复神格。
但天渊哪会放过她，对方寻了一处不被天道察觉的特殊山谷，将自己灭杀了。
帝璟与顾司冥为了不让自己魂飞魄散，便求了冥王幽陌。
幽陌将她的魂魄重聚，夜墨染又用心头血蕴养，自己才得以入轮回第二次。
不过第二世时，她的主魂去到了另一个世界，直至受那个世界法则排斥，主魂才得以回归。
顾卿安如今并没有继承天道神位，她不知晓灵虚神木的生长条件。
顾卿安仔细回想着，自从灵虚神木种子被她种入乾坤界之后，就顺利地生根发芽，并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当初帝璟为自己解除灵虚神木种子封印时就说过，灵虚神木若是生长到一定条件，可衍生出一方空间。
她记得灵虚神木在天道父亲手上时，并没有生出树灵，更别提衍生出空间了。
如今它的树灵倒是觉醒了，空间依旧没有衍生出来。
渊为什么要提到灵虚神木再次生长的条件?它与王、洛两家的灭门有什么关系？
“是什么?”顾卿安直接问道。
她话音一落，发觉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快。
显然洛星河与王熙儿也很想知道，赤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天渊。
天渊苍白的面庞上笑容愈盛，不疾不徐道:“神女是天道继承人，必须得到灵虚神木。”
“当初灵虚神木的生命力耗尽后，再次生长的前提是必须得到两个拥有至善之心的家族蕴养。”
“我们的好父亲可是千挑万选，才选中了王、洛两家呢。”
“所以你以为自己得到种子是巧合吗？那明明就是父亲精心的安排啊。”
“王、洛两家世代守护灵虚神木，他们的使命就是为了等你顾卿安啊。”
此话一出，顾卿安的脚下有些虚浮。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熙儿兄妹说自己便是灵虚神木的有缘人。
所以天道父亲知道渊会寻找神木，但他还是将这个使命交给了王洛两家，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
渊的目的并不是得到灵虚神木，他只需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觊觎神树的花神宫，花神宫再派夏侯家去寻找，之后王、洛两家只能走向覆灭。
顾卿安心口窒塞，无尽的愧疚汹涌而出。
她从未参与过王、洛两家的悲剧，可这一切又无不是她的踪影。
“哈哈哈~”天渊仰天长笑，随后快意地说道:“洛星河与王熙儿本就是我故意放走的，甚至连你们的相识，都是我精心安排的。”
“本神真想知道，真相被揭晓的这一天，你们的深情厚谊是否还能维系呢？”
这么多年的情谊， 你们该如何决断呢？本神真的很想知道啊。
王熙儿、洛星河二人脸色煞白，他们身上的气息颓然幽寒，仿佛跌入了无尽的深渊。
宋铭琳与金梓心急如焚，生怕二人会突然向顾卿安发难。
“星河……”金梓搭在洛星河肩上的手不自觉用力，眼底全是担忧。
宋铭琳没有言语，只是紧紧握着王熙儿的手。
他们相识于微末，一路走来同进退、共患难，经历了无数风雨。
这么多年的友谊，难道在今天就要产生裂痕了吗？
卿安没错，可星河、熙儿两人又何其无辜~
金梓与宋铭琳心痛万分，却不能干预二人的抉择。
帝璟的大掌包裹住顾卿安的手，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的决心。
安儿，即便世人皆抛弃你，我也会誓死站在你这边。
祁玉、慕如烟、惊鸿仙君、夜墨染等人神情冷峻，场面静得出奇。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两道破空的的声音骤然响起。
原来是洛星河与王熙儿手执利刃，齐齐朝天渊刺去。
“轰~”天渊闪身避开剑气冲击，他身后的石板瞬间粉碎，扬起一地灰尘。
洛星河往前踏出几步，语气无比坚定道:“如果你想夺走卿安在意的一切，很遗憾，我们不会让你如愿。”
王熙儿清素的面容上透着坚毅，“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们的族人不会落到那般境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
天渊黑气流窜的眸子闪过一丝愠怒，他们竟然不怪天安吗！
顾卿安的眼睛顿时被神采充斥，眼眶也红了起来。
有你们，真好。
洛星河与王熙儿朝顾卿安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我们说过的，无论如何都会站你这边。
宋铭琳直接挂在王熙儿身上，呜呜呜太好了，她差点就要哭了。
还好，还好星河、熙儿与卿安没有反目成仇。
帝璟也放下心来，他周身灵力翻涌，率先朝天渊攻去。
洛星河、顾卿安等人紧随其后，纷纷加入战斗之中。
由于战况太过激烈，空中一阵阵激荡，空间都扭曲起来。
血月又开始洒下红雾，顾卿安赶紧退出战斗。
她看向下方的人们，掌心凝出一团团纯澈无瑕的白光。
光灵力，希望能有用吧。
顾卿安全速运转丹田，掌心的光灵如同片片云雾一般输出，刹那间笼罩在整片天幕之上。
血月红雾遇到光灵之后，往后退了几寸，随后又继续侵蚀而下。
顾卿安暂时松了口气，光灵是有用的。
但很快她又担忧起来，仅凭自己一人的力量，要覆盖千里范围，根本支撑不了太久。
她的唇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光洁的额头浸出细密的汗珠。
万俟遥飞身掠到顾卿安身旁，想以自身鲜血开启抵挡血月的符阵。
“阿遥，别。”顾卿安出声制止道。
万俟遥的符阵范围太小，而且需要耗费大量精血。
若他开启符阵保护那么多人，没一会儿恐怕就会血涸而死。
“可是……”万俟遥还想说些什么，被顾卿安推了下去。
“阿遥，替我保护好两个孩子。”
万俟遥转眼间就落到了地面，他紧咬牙关，随后将俩团子抱了起来。
“娘亲。”俩小孩满目忧色，湿润的眼睛一直盯着上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卿安面色愈发苍白，就在她要坚持不住时，一只有力的手扶在自己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