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孤啊，完事啦？”钱劣笑吟吟地问道。
“嗯。”洛尘点点头道。
“那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以后圈里还要多靠你了。”钱劣道。
“圈”是“juan”，是外面人对这行的称呼。
猪住的地方叫猪圈，而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地方也被称为圈。更讽刺的是，内行人也顺着客人的意愿如此称呼。
“应该的，应该的。”洛尘道。
钱劣满意地点点头，不枉他养育了洛尘那么久，算他有点良心。
“她又做错了什么事情吗？”洛尘指了指地上的小女孩，他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钱劣的注意力又引回到了小女孩身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干啥啥不行的家伙，让她拿些东西也会弄得一团糟！”
“钱哥消消气，你日理万机，这里有什么就交给我吧，你先去忙吧。”洛尘道。
钱劣点点头，觉得洛尘说的有道理，没必要在这里浪费过多时间。
临走前，他将长鞭交到了洛尘的手上，道：“也好......你可以替我好好教训她！”
钱劣以为洛尘也想像其他人一样，发泄自己心中的烦躁，便将小女孩交予他处理了。
看到钱劣走后，洛尘虚伪的笑容也逐渐收敛。他将手中的长鞭随意扔在地上，然后将散落的水果捡回到了筐里，放到了女孩面前。
女孩一脸淡漠地看着洛尘，好像她生来就不具备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说出一句有关感谢地话。
洛尘也不会因此恼怒，因为记忆中，这小女孩一直都是这个样。
“吃么？”洛尘问道。
女孩沉默。
洛尘拿起筐里的两颗水果，到一旁洗了洗，随后回到女孩身前，微微躬下腰，伸出手中刚刚洗好的那颗水果。
“吃吧。”
女孩懵懂地看了洛尘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接过洛尘手中的水果，端详过后，才小口小口啃了起来。
洛尘也顺势在她旁边坐下，品尝另一颗水果。
同是天涯沦落人，洛尘内心有些许感慨，他试探性地问女孩道：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来到这里的？”
女孩虽然看起来反应有些迟钝，但她是听得懂洛尘说的话，否则也无法胜任杂役这个工作。
可对于洛尘的问题，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洛尘又问道。
女孩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摆了摆手。
洛尘这才明白，女孩并不是沉默寡言，而是无法说话，是个哑巴。
随后，女孩用手指在地上艰难地写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字，虽然有些丑陋，但洛尘还是能看出她写的内容是什么。
“李，观，棋......这是你的名字吗？”洛尘看着地上的字迹，念出声来，询问道。
李观棋木讷地点了点头，当自己的名字从他人口中念出来时，她明显有些触动。
“李观棋......好名字。”洛尘又念了一句，觉得有趣。这“观棋”不就正对她的“不语”么？
而后洛尘又问了她一些其它方面的问题，李观棋大多是摇头，或是不做反应。
洛尘大抵也明白她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其它字就不会写了，以至于交流很困难。
苦命之人何其多，李观棋也不过是那么多人中的其中一个。
“小孤，出来接客了！”这时，呼唤声传了过来。
“好，马上就来。”洛尘回应道。
做这种事情，客人肯定就不止一位，每天都非常忙碌。
洛尘正好吃完了手中的水果，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裤子。
“你若是饿了就再吃几颗吧，记得先去那边洗一洗。”
洛尘说完就打算径直离开了，但是李观棋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洛尘转过头，疑惑不解道。
李观棋松开洛尘的袖子，用行动告诉洛尘她的意思。
只见她也从地上起身，然后捡回了此前被洛尘随意丢在地上的长鞭，拿到了洛尘的面前。
李观棋长期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生活，在她的认知中，周围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想要打骂她。被人打骂，对她来说似乎已经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虽然洛尘没有过，但李观棋并不觉得他会是例外。
“你这是......”洛尘一瞬间就明白了李观棋的意思，对眼前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瞬间心疼不已。
她是真正可悲的人，竟然连谁对她好，谁对她坏的判断能力都没有。
洛尘叹了口气，也许正是基于李观棋的这种纯粹的无知，她才能活到今天吧。
他夺过李观棋手中的长鞭，再次将它扔到了一旁。
“我不会打你的，你先好好干活吧。”洛尘揉了揉李观棋的脑袋，然后拂袖转身离开。
李观棋满脸都充斥着不解，这个人竟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打骂她。
她看了看被扔到一旁杂草丛中的长鞭，又看了看逐渐远走的洛尘，最终决定跟了上去。
“小孤，来了啊。”钱劣站在一间房子外等候洛尘。
“客人在离开呢，快进去吧。”
“好。”洛尘道。
李观棋小小的身子藏在墙后，露出一只眼睛，隔着远远地看着洛尘走进了那数间草屋中的一间。
在这里生活久了，她也无意间见到过不少打骂过她的男子进入到这样的草屋中。
李观棋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只是有时会听到从那边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声，粗狂的喘气声......
她也见到过从中出来过的人遍体鳞伤，几步路走得都举步维艰，甚至有的人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如今洛尘也进去了，李观棋望着那间草屋，面无表情。她的心里空白一片，更别说什么担忧，或是好奇的情绪。
待了一会儿，见钱劣走过来，李观棋就慢慢退回去了。可就算面对钱劣这样的人，李观棋也生不起恶意，或是惧意。
她只是一昧地听从命令，一昧地挨揍......直到这些成为一种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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