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会藏着什么呢？”
我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小心翼翼探头进去看了看，结果入眼就是一片金光，而就在这些不断闪烁的金光中，我看到九枚巨大的印章正排着队在上面转圈，一个个模样还挺眼熟。
“这不就是组成谛天印的那九个小印章的放大版吗？”我满头黑线，“我果然不应该对自己的想象力抱有任何期待。”
这堪比吃了毒蘑菇看到小人跳舞的滑稽场面让我彻底明白过来，我可能真的在做梦，或者出了幻觉，眼前的一切皆是我的幻想。
果不其然，当我想起来回头一看，别说王崇光和王崇明两个大活人，就是我们过来的那条甬道也早不知所踪，整个空间只剩下那九枚印章不停地在我头顶飞舞盘旋。
“行了行了，别再转了，我头都要转晕了。”这个念头一起，我的大脑瞬间获取了身体的支配权，一下清醒过来。
“醒了？”有人凑过来看了我一眼。
我努力适应了一下眼前的光线，发现那居然是陈辛，再一扫旁边，不仅他，小橙子、陈酉还有鸽子居然都在，尤其是小橙子，她抹了抹眼泪，往我怀里一扑：“舅舅，你终于醒了！”
我安慰地拍拍她的背，心里却诧异至极：“我不是在王仙村吗，怎么会跑到翠城来？”
“你没有搞错，咱们确实在王仙村。”陈酉笑了笑，终于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王仙村不是建了个深坑酒店作为招牌，还把其他房子都改成民宿，合在一起搞了个度假村吗？我们几个闲得没事就想过来玩玩放松放松，只是路上耽搁了搞到大半夜才到。
结果我们刚一进村子就看到一辆车停在路中间，我们怎么打喇叭都不应，我下车一看，好家伙居然是你。当时你躺在座位上人事不省，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赶紧把陈辛也叫了过来，好在你只是睡着了，就是怎么叫都叫不醒，我们只能先把你捎来酒店。”
他说着冲我一阵挤眉弄眼：“四叔，你这是开了多久的车，睡得这么死？”
“你是说我昨天开着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心里一阵后怕，果然疲劳驾驶害死人，亏得没有酿成大祸。
“应该吧。”陈酉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瞄了瞄陈辛，显得有点言不由衷。
我索性也看向陈辛：“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来王仙村？”
我总感觉他言语间带着一股刺探，但还是实话实说了：“我就是王仙村的人，回来探亲的。”
两人非常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脸上也都不自觉地露出几分恍然。
“怎么了？”我忍不住皱眉，他们这反应怎么看怎么奇怪。
“没什么。”陈酉打了个哈哈，“那就难怪了，我之前还纳闷来着，怎么这酒店的老板一看你昏迷过去比我们还着急，亲自拿着房卡把你送了下来，原来你们一早就认识啊！”
“等等，深坑酒店？”
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透过阳台的落地窗一看，对面危崖耸立，一道宽阔的瀑布奔流而下，激荡起阵阵水雾，在阳光的照耀下它们折射出一圈又一圈斑斓的光华，甚是夺目。
我再一看室内，也的确是酒店的配置——这还真是一座深坑酒店。
“难不成因为仙人坟的坍塌，王容心之前画的那个饼居然落地了？”我哭笑不得，“那还真有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你说的老板，不会是指王容心吧？”想到这里，我不由问道。
陈酉正要回答，房间的门铃冷不丁一响，他凑到门边看了看，一边开门一边回过头冲我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诺，就是他。”
我抬头一看，心里五味杂陈。
他也正看着我，见我俩相顾无言就这么愣在了那里，陈辛很有眼色，朝小橙子招了招手：“陈晨，该去做功课了，正好让你舅舅多休息休息。”
小橙子不舍地抱了抱我，但还是顺从地跟着他们出了房间，很快整个房间就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说实话，做了刚刚那个梦之后，我现在又有点分不清他到底是谁了——
按理说，他应该是王崇明，毕竟他之前就死而复生过，有这个先例，但问题是他也不像是符主，如果他是因为别的原因复活的，那王崇光是不是也有死而复生的可能？
“你其实是崇光，对不对？”想不明白，我索性问了出来，“只有崇光才会下意识叫我九叔。”
他关上门走过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但我知道我猜对了。
“你们两个，先后死而复生，到底是因为谒灵符，还是另有隐情？”我继续问道。
“小时候的事，你想起来了？”
我点点头：“如果这个问题不方便回答，我可以换一个，比如当年你为什么会对崇明起杀心？”
“也没什么不能回答的。”他笑了笑，“而且你猜得很对，一切的一切都是从我们无意中发现那柄谒灵符开始的。”
“真是因为它？”我隐约意识到一种可能，情不自禁将它抽了出来，“你们一直在争这个符主？”
“是，但也不是。”他轻轻摩挲着它，“这东西是陈家谒灵人搞出来的，只会认陈家人为主，其他人就算可以驾驭，也只能成为临时的主人，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我们两个都是轮流当它的主人。
可惜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一点，都以为是自己不够狠心，才没法让它完全认主。自那之后我们一心想弄死对方，偏偏每一次被杀的那个都会因为心里的不甘过于强烈反而在争夺中占据上风又活了过来，结果就是谁也杀不死谁。”
我一时哑然，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确认：“也就是说，当年崇明之所以能死而复生，正是在于他当时是符主？同样的，你上次能死里逃生也是因为你临死夺取了谒灵符的掌控权？”
他不甚在意地耸耸肩：“是这样没错。”
“那王崇明只怕真的已经死了。”我心想。
其实早在他将谒灵符交给我的时候我就有这样的预感，我怀疑我确实就是王容心要找的人，但柳然给我的那一刀让我身上疒气浓度剧增，它掩盖住了我身上的那个秘密，让那个类似于龙脊凤心盘的测试机关出现了误判。
而王崇明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为了掩护我，也为了将那个一次性机关彻底锁死，他选择替我去做这件事。
联想到他离开时的那番话，我心里不觉生出几分惘然，如果他真的不想死，只要他把谒灵符的掌控权重新夺回来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可他却选择了坦然赴死。
“九叔，怎么一确定活下来的不是他，你就有点不开心。”王崇光笑意盎然地凑了过来，“你是不是更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
我下意识摇头：“怎么会，你和崇明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冷冷打断我的话，“别不承认，如果一定要二选一，你肯定会选我，你和他一样都巴不得我死！为什么啊，九叔？明明我对你那么好，他呢？他连个笑脸都不会赔你！你却还是想让他活下来？”
他越说越激动，我试图安抚他：“如果真有一天我必须二选一，我也绝对不会选你。”
“真的？”他似乎冷静了一点，“你真的肯为了我，杀了他？”
这个问题王崇明也问过我，答案都是现成的。
“我也不会杀他。”我摇摇头，“因为我没有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只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