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血迹的青壮们聚在一起又哭又笑。
还有人拿着刀剑跪在地上对着那一堆血肉反复砍剁，那手法倒是和剁肉馅没什么区别，就是场景有些瘆人。
许久过后，青和凤打头，众人跪了一地。
先跪谢圣女大人庇护族民后，两人对视一眼，似有难言之隐。
然后，青咬牙举起手中的长刀，上面全是米粒大小的崩口。
“圣子大人，圣女大人！”
“您二位请看，真正的妖族就是站着让我们砍，我们都砍不破人家外皮！”
“请圣子圣女大人传授我们速成武圣，真人的绝学！”
“我们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总不能以后每次上战场，都得需要两位大人在场我们才能战吧？”
“请二位大人开恩！”
高玉龙苦笑，武圣和真人是需要名师，高徒，资源，时间，历练五合一才能培养出来。
她做个入门的名师算是合格了，起码一品到二品武圣的功法诀窍经验教训她是能讲的明白的。
可其他要素大青山的逃民们都不具备。
这些贱族们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吃都吃不饱，再好的资质一般饿十几年也废了。
也就青这样天赋异禀能修到先天宗师，而这样的人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个。
至于资源，辅助修炼的丹药全无，就算有，高玉龙也不懂炼丹的方法。
时间更是没有，十年间有几个好苗子有希望突破武圣或真人，然而每次妖族扫荡，好苗子战斗力突出，为了庇护族民自然是要挡在第一线的。
所以，好苗子成了死苗子，从来没有真正生长起来。
至于历练，这里每一场历练都是生死之争，而且一场之后又是一场，太过频繁，几场和妖族厮杀过后，这还叫什么历练啊？不如叫送死。
连正常练都练不成，怎么可能速成？
凤仿佛知道师傅在想什么，抬头补充说道。
“师父，只要能成，付出任何代价，我们都愿意！”
“哪怕是生命！”
陆夜眼睛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而高玉龙却缓缓摇头。
“此事再议！”
“现在，收拾回营寨。”
“将现场清理干净，营寨里的粮食兵器等等也要尽快入库安置妥当。”
“这次虎妖全部被我们诛杀，说不定会引来虎族妖王。”
“大家做好最坏准备。”
圣女说话当然大家要听，尤其是带领大家大胜以后。
于是众人一通忙乱。
等收拾战场，粮草兵器入库，又派出人收敛了几处分营的同族尸体，一切忙完以后。
高玉龙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居所。
她只感觉比打一场仗都累。
陆夜已经坐着等她了。
“回来了？”
高玉龙疲惫应一声，轻轻躺在男人怀里。
“陆郎，我已经是六品真人，杀四转妖侯如碾死一只蚂蚁，为什么我心里还是高兴不起来呢？”
陆夜轻吐一口气，缓缓说道。
“因为，若是要妖族八转妖君来，杀你也如碾死一只蚂蚁。”
“你怎么能轻松呢？”
高玉龙豁然惊觉。
“八转妖君？”
陆夜点点头。
“你杀了这四转妖侯，他后面还要妖王，你杀了妖王还有妖皇！”
“就算你杀了妖皇，还有妖帝，妖君！”
“你当然累了。”
高玉龙手足无措。
“那……那我们怎么办呢？”
她是血缘关系加上高德章铺路，才成为了幽州节度使，只适合作为一个合格的基业守成者。
让她自己去开创基业，太难了。
所以这十年才会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
陆夜缓缓道。
“你我的最大价值，不是我们有多能打！”
“而是应该将武，道系统的传播出去。”
“洒下星星之火，将来总有一天成为燎原之势！”
陆夜转头，冷酷说道。
“这一天，如果历史进程不变，应该是一万年。”
高玉龙痛苦摇头——我洒了，可是却总是被无情浇灭。
武，道二途修炼并不容易，大青山营寨十年来风雨飘摇，屡次被烧毁，重建基业就四次。
有优秀的武，道种子也死在历次战乱中。
现在大青山丁口增加，也有粮草铠甲等供应，高玉龙又晋升为六品真人，看上去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态势。
可正因为知道妖族高手的恐怖，所以她并没有把握能培养足够的武，道人才。
或许。
辛辛苦苦又十年培育。
妖族高手一来，一切化为乌有。
高玉龙说出自己的担忧，陆夜摇头，断然否定。
“这不是你我该考虑的事情。”
“就算有危机来临，我们现如今要尽快培养足够的武圣和真人。”
“还要培养足够的治民官员。”
“总不能事事亲为，当然，重中之重是培养出能够和化形妖修一战的武圣与真人。”
“将来或许你我会战败身死，大青山基业或许会覆灭，只要跑出几个种子，就有希望。”
这种将基业系在一两个人身上是最危险的，这一两个人完蛋了，整个大青山基业也就完蛋了。
这怎么能行？
高玉龙痛苦解释。
“我培养了，可时间总不够。”
陆夜再次否定她，两只眼睛闪过一丝痛苦。
“不，时间是够的，是你方法不对！”
“你想想你怎么成为三品武圣的？”
高玉龙身子一哆嗦，眼睛中闪过惊恐，她是以消耗寿命为代价进阶三品武圣，可她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个法子传授给同族。
在她眼里，族人们已经够可怜了，怎么能消耗他们本来就不多的寿命？
陆夜不等她反驳，反手搂住她肩膀。
“玉龙，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即使你十年抗争，伤痕累累，也未必懂得万年来同族的血泪！你我都不懂，他们为了以后不再流血流泪，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我们不是高高在上提供庇护的圣子圣女，我们只是他们的领路人而已。”
“推翻妖族，不可能靠我们两个人成功的。”
“我们要给他们指出道路，此后，自有英雄豪杰一代代奋斗拼搏，以刀剑热血，厮杀万年，才能成功。”
“这是一个极其苦难的过程，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现在，我们要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高玉龙眼睛中热泪流下，无声低头。
当晚。
女人在新作的床榻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而陆夜命青拿过几个龟壳。
开始用刻刀在上面刻画，心情激荡下，笔画刻的七扭八斜，丑陋不堪，简直看不出是他的笔迹。
“原来，写下这么垃圾的功法的人，是我啊！”
小丑竟然是自己，陆夜无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