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利器碰撞的声音在这片不算大的水洼旁响起，暗红色的剑光来回劈砍，在星空下发出了阵阵令人牙酸的嗡鸣。
两道身影交错而过，火花飞溅，然后如铁匠铺里的星火般掉落在地。
阿史那举起手里的匕首，精钢锻造的窄刃上已经出现了三道缺口，不愧是断罪，其锋利程度并非这种一般的兵器所能抵挡，他望了望不远处的红发少女，扔掉了手里的匕首，又从羊皮大袄里摸出另一把。
断罪被燎平举着，剑尖直指阿史那，少女呼吸平稳，手腕虽然纤细但稳如山岳，但细看之下还是能发现整个剑身都在不停的震动，震动的幅度非常小，但频率却高的吓人，快赶上炼铁厂的高功率空压机了。
高频率的震动带来无穷大的撞击力量，使燎的每一次攻击都蕴含着数不清的叠加外力，但同样的，这种震荡对自身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少女眉头紧锁，高速的震动已经让她的手腕骨骼有着开裂的迹象。
但她没办法将其完全控制下来。这把剑在战斗中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高频的震荡带来层层叠加的能量扩散，如同草原上翻滚的碧浪一般无穷无尽，永不衰竭，没办法，她只能使用秘术加持，将手臂上的咒印之力开启到了最大。
青黑色的能量从少女手臂四周凭空升起，青色的雾气逐渐变浓，很快就化为了全黑，密密麻麻的咒印如同活过来一般，迅速攀升至了燎手臂上的每一片皮肤，看上去就像为她戴上了一双欧莱耶贵妇们经常携带的长筒手套。
“你现在还负担不起断罪的力量，何必强行操控它给自己带来不可逆转的损伤？”阿史那抚摸着匕首的冷锋，盯着少女飞扬的红发沉声说道。
“命都快没了，损伤什么的，你觉得我还在乎吗？”燎努力的操控着秘术之力将剑身末端那不算剑柄的圆环包裹起来，握住圆环的手掌此刻已经被震得渗出了鲜血。
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淌在了剑刃之上，那颜色竟与大剑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高速震荡中的大剑仿佛感受到了这股热流，立即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嗡鸣，随后血液竟然顺着剑刃的侧面消失不见。
看上去就像少女的鲜血被这把大剑吸收了一样！
诡异的一幕都被两人收入眼底，就在鲜血消失的一瞬间，断罪的震荡更快了，那是对更多鲜血的渴望，以及对战斗的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情。
这真的是教内的圣器吗？怎么感觉更像一把魔剑？
更大的吸引力从剑身传来，燎只觉得皮肤上的每一簇花毛孔都在往外渗血，她咬牙催动秘术，将秘术从空气中汲取的能量全部释放出来，凝成一团黑色的流光，紧紧依附在自己的手掌之上，使其变成了一副隔绝吸引力的能量手套。
但这也让她不得不再次加大秘术之力的输出，不一会儿，少女的上半身已经布满了数不清的黑色咒印。
得抓紧结束战斗了。
狂风呼啸，暗红色的剑光转瞬即至，阿史那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威压迎面袭来，他没有硬接，而是就地一滚，翻出了断罪的攻击范围，咚的一声，大剑猛然撞击在地面，巨大儿能量波动将水洼的水面都掀起了几米高的浪潮。
“躲什么，你不是想帮你儿子拿到护教执法的位置吗，杀了我，不然你永远得不到。”少女举起大剑，再次攻了过去。
剑风卷起一圈锋利的能量，裹挟着沙土草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阿史那的头部劈了下去。
阿史那身上咒文闪现，青黑色的能量包裹住了四肢，以极其敏捷的身形再次躲过了这一剑。
嘣！草地都被能量的撞击而掀起一层皮。
等他站起身，原位置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坑。
“为什么不还手？”少女又连续挥出几剑，但都被阿史那灵巧的躲了过去。
对方始终没有正面对抗，而是不停的绕着自己游走躲避，这不对劲。
少女心里想着，身上的咒印浮现得更多了，整个人都被黑色的雾气缠绕包裹了起来，红发飞扬，冷峻的面容在黑雾里若隐若现，眼里杀意凛然，看上去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正要择人而噬以解饥渴。
红黑之光大盛，天地为之颤栗，饶是已经见多识广的阿史那此刻也不禁冷汗淋漓，强大的威压让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但他还得硬撑，药物效力应该快到了。
刚想到这里，只见红发少女周围流转的能量肉眼可见的停滞了一下，随后便如同大厦崩塌一般，纷纷化为黑色的流质，从少女的四周掉落在了地面，肤色回归正常，咒印瞬间全部消失，留下了一脸错愕的少女冷冷的站在原地，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咚，没有了秘术力量的加持，震动加上自身的重量让燎已经抓不住大剑，断罪沉重的垂落在地面，少女猛然抬起头，目光凶狠的看向阿史那，牙齿紧紧的咬着，把下颌都鼓出了两个包。
“阿史那！你下毒！？”
声音是低沉而又愤怒的，燎似乎并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做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是什么时候下毒的呢？燎想了想，双眼看向了阿史那腰间的酒壶，原来是酒啊。
可恶。
眼见红发少女的咒印消退，能量气息逐渐变弱，阿史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还好药效及时发作了，不然真的打起来，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他一边想着，一边试探性的走向少女，少女皱着眉头，面色苍白憔悴，很明显是秘术反噬中。
“这是能加快你使用秘术后的反噬时间的药，果然有效，啧，果然自己人对付自己人是更拿手的。”阿史那自嘲般笑了笑，将断罪一脚踢开：“放心，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不过你可能会暂时睡一会儿了...”
话还没说完，还在强撑的燎只觉双眼一花，四肢百骸中的力量瞬间被抽离，立马原地倒了下去。
“睡吧，一觉醒来，你就不必再为这些繁琐的事情苦恼了。”阿史那摸出一支卷烟点燃，静静的看着倒地的少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