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玥看着被青黛关闭的大门后，转头看向柳氏的方向，屋里大多数的窗户都被蒙着黑布，所以光线很暗，只能依稀看见大致的轮廓。
坐在床上的柳氏双手环膝，将自己的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
顾清玥看着柳氏那可怜的样子，站起身，踱步走到柳氏的床边，坐在床沿上，侧头凝视着柳氏。
“柳姨娘，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不用再装作这副疯癫的样子了吧？”
顾清玥凉凉的嗓音让柳氏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但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好像真的听不懂她的话似的。
“既然柳姨娘不说话，那我就自己说了，关于我们之间没有清算的账，今天就一起清算了。
柳姨娘，当年，我母亲被老夫人以通奸的罪名处死时，你还没有嫁到这将军府。
这件事，你是最得益者，但，你也是和这件事最无关的人，但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当年，你年少时，随家人到这将军府来拜见老夫人，那是你第一次得见年仅十七岁的顾明波。
那时候，顾明波还没有迎娶我娘亲，也还没有继承征西将军的头衔，还是一个洒脱自负的少年郎。
你那时就暗暗倾心于他，你求着你父亲说和，想嫁给他，可是，老夫人却看不上你的身份，此事，彻底的搁置下来。
后来，你身边的姐妹大多都已经嫁人生子，而你依旧待字闺中，无非，就是想嫁给自己的意中人而已。
你与顾明波的婚事不成，你却从没有怨过将军府，只是怪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
你本来想等顾明波凯旋后，亲自告诉他，自己多年爱慕他的心意，可你没想到，等到的，居然是顾明波要娶妻的消息。
当年，你与他因为身份悬殊而失之交臂，但几年后，顾明波却宁愿与将军府断绝关系也要娶我的母亲。
你怨恨，不甘，可又能怎么样呢，顾明波终究还是娶了我的母亲，让她坐上了将军夫人的位置。
你在他们婚后，时常来将军府走动，明面上，是看望老夫人，实际上，是想多看见顾明波几次。
后来，你时常听老夫人抱怨对我母亲的不满，于是，趁顾明波出征，你下药将我母亲迷晕。
又拿钱收买了一个府里的小厮，把他送到我母亲的床上，再招呼众人来捉奸在床。
老夫人将我母亲处死后，你跪在老夫人的面前，哭诉多年对顾明波的爱慕之情。
京中但凡有身份地位的嫡女都不可能做人的继室，但你可以，你又是柳氏宗亲，亲上加亲自然更好。
所以，你抹去一切痕迹，由老夫人做主，风光的加入将军府，嫁给顾明波。
柳姨娘，你真真的是好算计，好手段呐。”
顾清玥语气平淡，丝毫未见波澜，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柳氏，眼底闪过杀意。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顾清玥等了很久，才等到柳氏放下自己的手臂，抬头看向她。
此时的柳氏，再不复刚才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她的眼睛清明，隐隐有怨毒之色。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温氏已经成为白骨。
即使你翻出这些事，温氏也不可能再重新活过来了，哈哈哈......她死了，她斗不过我，哈哈哈......”
柳氏说到温照柔。面上出现癫狂之色，她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顾清玥看着柳氏，敛下眼眸，淡淡的说：“是吗？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步步为营，走到如今的地步，你真的不后悔吗？
如果，你当年肯放弃这份感情，寻一个爱你的男子，原本也可以幸福一生。”
“爱我的男子？不，我不要什么爱我的男子，我只要他，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
我知道，这是你的报复，你回来，就是为了给温照柔报仇，我不后悔，能为他生儿育女，相伴这么多年，我已经很满足了。”
柳氏说完，还不等顾清玥说话，就响起玉竹嫌弃吐槽的声音。
“我的苍天啊，这是什么顶级的恋爱脑！”
“我知道，你回来不止要为温照柔报仇，你还想为年幼的自己报仇，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悔，但是，我只求，你能放过嘉玉，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柳氏神色激动的拉住顾清玥白色的衣袖，跪在床上，苦苦哀求。
看着她为自己的女儿求情的样子，顾清玥突然觉得莫名的讽刺与可笑。
柳氏宁愿自己赴死，也要替顾嘉玉谋一条生路，将一个慈母的样子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对于当年年仅三岁丧母，被她折磨至死的原主，她又会那样的狠毒。
“你现在这样求我，不觉得可笑吗？顾嘉玉是无辜的孩子，那当年的顾清玥就不是无辜的孩子了？
那些年，你是怎样对她的，你自己心知肚明，所以，我不会放过顾嘉玉，我要让你的亲身骨肉，体验一次当年顾清玥受过的所有折磨。
柳姨娘，你放心，我会在百般，千般的折磨过顾嘉玉以后，送她来和你团聚的。”
顾清玥的话犹如冬日里冷冽的寒冰，刺入柳氏的心尖，令她遍体生寒，四肢僵硬。
柳氏痴痴的望着顾清玥戴着面纱的脸庞，片刻后，突然伸手去抓顾清玥露在外面的眼睛。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你但凡敢伤害嘉玉，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柳氏的吼声惊动了守在门外的青黛，她刚把手放在门上准备进去，想了想，还是没有推门。
她们姐妹跟随顾清玥多年，知道她的规矩，如果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入她所在的房间半步。
青黛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转身站好，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以防顾清玥突然在里面喊她。
屋内，面对逐渐疯狂的柳氏，顾清玥站起身来，选择远离她，走到有光线的位置站着。
“柳姨娘大可不必如此激动，你放心，在彻底的完成我的事情以前，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动顾嘉玉。
但等三日后，顾明波回来后，你们这些人面临什么下场，我可就做不了主了。
这三日，你大可以像那阴沟里的臭老鼠一样，蜷缩在这间屋子里，等着自己死期来临。”
顾清玥说完，再不想看柳氏一眼，转身离开柳氏的房间，当她打开房门，重新站在阳光下，才觉得，心里才畅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