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2章 范老也挺狠
半个时辰如潺潺流水般悄然滑过，秦浩离去。
众人像是紧绷到极致的弓弦突然松了下来，不约而同地暗暗松了口气，所幸秦浩并未出什么幺蛾子刻意刁难云霄子与江一贝。
洛依静静地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不知是不是云霄子的灵丹妙药起了作用，秦浩离开后她就昏睡了过去。听她的呼吸，似乎有所改变。变得均匀而又绵长，好似一汪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
江一贝与云霄子两人对望了一眼，眼神中传递着一种无声的默契。至少按照目前情况来看，洛依的状况还算稳定。
从屋内出来，两人并没有离去的打算，今夜还是很有必要守在这里的。在屋檐下找了个位置，缓缓盘坐下来。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闭目凝神调息。
范天雷的目光在江一贝和云霄子之间扫视一圈。心中暗自思量：干脆自己也留在下吧，万一云霄子的药真的发挥了作用，不管是带来了好的转机，还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总要有个人在一旁做个见证，日后皇帝询问也好应答。
想到这里，范天雷寻了一处位置，盘膝而坐。两道一俗，三人一字排开静坐在院中调息。
夜，渐渐深了，月光如水般洒在他们身上，给他们的身影披上了一层银纱。
突然，一阵细微的异动打破了夜的宁静。范天雷率先睁开双眼，健步如飞的奔向屋内。江一贝紧随其后，刷的一下，却比范老先一步抵达屋内，足见其修为远在范老之上，至少轻功是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
范天雷赶到床榻前的时候，就见洛依的嘴里吐出口鲜血，血迹正沿着嘴角流落而下。
守在床榻旁的两名婢女昏昏欲睡，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已经站定两人。再看床榻上的洛依嘴角吐出鲜血，顿时慌了神，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范...范大人，奴婢不知，奴婢..奴婢...不小心瞌睡了。”
两名婢女惊慌失措，一时间语无伦次的说着。殊不知，范老问的根本就不是他们。
“怎么了？”云霄子姗姗来迟，冲到床榻前看到这一幕后，脸一下子变得刷白。
屋内迎来了短暂寂静，江一贝的手轻轻搭在洛依腕间，面露凝重的感受着她的脉搏跳动。
直到他的手抬起，云霄子这才继续开口：“师叔，怎么样？”
“洛依姑娘，洛依姑娘？”江一贝并未回答他，而是轻呼几声。
洛依却毫无反应，双眼紧闭，就连气息都变得微弱。
“江真人，如何？”
在这安静却又弥漫着紧张气息的屋内，范天雷那带着几分急切与关切的询问声陡然传来。这声音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江一贝深吸口气，沉声道：“从脉象上来看，这脉象紊乱得十分厉害，就像是一团被搅乱的丝线，毫无规律可言。仔细感受之下，似有一股药力在体内作祟，正与大还丹的药力激烈地对抗着。”
“这两股药力就像是两支在战场上厮杀的军队，互不相让。大还丹的药力本是为了滋养心脉，修复伤者的身体，可这股邪力却不断地冲击着心脉，使得心脉如同被煮沸的开水一般，不断地翻腾涌动。如此一来，便导致伤者心脉沸腾，最终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口吐鲜血。”
云霄子一听，脸色更加难看：“这怎么可能！洛依姑娘使用的药方我们都已仔细看过，两者之间不会产生冲突，亦无十八反的作用。难道是有人在煎药的过程中暗中使用了手段？”
范天雷也脸色一沉，当即肯定的说道：“不可能，这北宁城内老夫不敢说，在这府内绝对安全。负责煎药的人都是老夫带来的锦衣卫，所用药材经过多位郎中反复确认。她每日膳食均有锦衣卫负责，不会出现差错。”
那是出不了一点错，自从分娩之后，洛依每日吃食多以米粥为主，其他东西根本就吃不下。
江一贝思索片刻，目光扫向两名婢女，“你二人一直守在床边，近期洛依姑娘可曾食用过什么东西吗？或是可曾有什么人在锦衣卫不知情的情况下来过？”
两名婢女吓得瑟瑟发抖，其中一个哭着说道：“回真人，不曾有外人来过。锦衣卫全天守卫，奴婢等人侍奉之时，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大意。”
江一贝和云霄子对视一眼，心中有了一丝疑虑。
范天雷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不悦与威严，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婢女上前先将血迹擦拭。
那婢女身形娇小，战战兢兢地快步走到洛依身旁，手中拿着一方洁白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洛依嘴角那触目惊心的鲜血。每一下动作都极为轻柔，仿佛生怕弄疼了洛依，可她的双手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显然是被范天雷此刻的气场吓得不轻。
擦拭完毕后，婢女匆匆退到一旁。范天雷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守在两侧的两人。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声音冰冷的开口道：“我特意让你二人在此守护，这是何等重要的任务。你二人竟还信誓旦旦的说不敢有丝毫大意，竟然对此事毫无察觉，当真是该死！”
听到范天雷的斥责，两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其中一人声音带着哭腔，连忙说道：“范大人，奴婢知罪了。今日也不知怎的，格外乏累，奴婢本想强撑着，可这眼皮就上睁不开，这才……这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望大人开恩呐！”
“好了，不必多说。”范老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你们的家眷老夫会妥善安排，不会亏待了他们。来人，将她二人带下去。”
“范大人，奴婢知错，求范大人饶命……”
随着两人的哭喊，有锦衣卫来到屋内，二话不说强行将两人带走，至于她们的下场就不必多言了。
云霄子眼眸间闪过不可思议，不就是打个瞌睡，这就要杀了她们？
望着两名婢女被拖拽出去的样子，心中多有不忍，终是忍不住开口求情：“无量天尊。范统领，那二人不过是一时疏忽，打个瞌睡，不至于要了她们的性命吧。贫道斗胆，替她二人求个情，还望范统领饶她们一命。”
范天雷闻言，面露冷漠。
“她二人失职，若不严惩，日后谁还会用心侍奉，只怕今后就连陛下身边的宫女太监都会偷懒。”
云霄子还想再劝，却听范天雷继续说道：“云霄真人的当务之急是救人，而非是替他人求情。”
范天雷这么说，只好把到嘴边的求情之语咽了回去，没想到往日看起来性格温和的范老，也会有如此严苛心狠的时候。
云霄子能这么想，证明还是不了解他。范天雷的温和只出现在皇帝面前，对待部下的锦衣卫严厉着呢。
说到救人，云霄子再次面露愁容。上前一步，亲自将手搭在洛依的脉搏上。
仔细感受着洛依的脉象，眉头越皱越紧，师叔刚刚的话还是有所保留，情况似乎比他说的还要严重一些。
“好生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云霄子满脸困惑的看向范天雷，眼眸中透露着不解。
“真人是在问我？”范天雷一听，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老夫若懂岐黄之术，陛下又何必委派二位真人前来。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面对询问，云霄子看向自己的师叔。很可惜，江一贝脸上同样闪露着困惑。
深吸口气，缓言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洛依姑娘究竟服用过什么药物，才导致体内会出现一股药力抗衡。只有这般，方可有效化解两股药力间的冲突，否则...心脉会衰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