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进入省委办省政府办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要么有一技之长,能写能画,能说会道。要么背景深厚,关系强大。待在领导身边,自然比其他位置重要,将来提拔肯定优先考虑。
省委办比省政府办更又有优势,本身就高一级,省委副秘书长全是正厅级,省政府副秘书长则是副厅级,人事权掌握在省委这边,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些年,省委办流动比较大,反观省政府办那边,提拔了没几个。即便提拔了,也是一些边缘部门单位,完全没法和省委办相提并论。
如此说来,白建南神气很正常,有了梁天旗铺路,将来下去就是封疆大吏。昔日的领导李前进立马切换嘴脸,看似谁坐主位的小事情,背后隐藏着的是权力定律。
副主任王金虎很自然地挨着白建南坐下,侧头看到乔岩立马又站起来,连忙道:“乔主任,你坐这里。”
乔岩的行政职务和王金虎一样,但党内职务是党委副书记,自然就排到了王金虎前面。他对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并不计较,道:“你坐,我坐这里就行。”
王金虎想挨着白建南拍马屁,心里对突然提拔上来乔岩不服气,但又不敢怎么样。拉着起身道:“这不行,不能坏了规矩。”
乔岩没有争执,起身坐到旁边。正准备开饭时,白建南道:“稍微等一会儿,我一个朋友马上就到。”
很快,他的朋友进来了,居然是柏杨。白建南指着对面的椅子道:“柏杨,坐那里,都认识吧,哦对,重点给你介绍下乔岩主任……”
柏杨洋溢着笑容来到乔岩身边,伸出手用力一握道:“白秘书长,我们认识,很多年的好朋友。”
“哦?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柏杨笑了笑道:“我俩的关系可不是普通的朋友,随后再和你聊。”
说完,转向乔岩眼神一番交流道:“知道你调回来了,还想着过两天吃饭,没想到今天碰上了。”
乔岩道:“好久不见,先坐下,一会儿好好喝几杯。”
饭菜上桌,李前进端起酒杯起身道:“今天这顿饭,筹划了好几天了,主要是看建南秘书长的时间,知道他很忙,专门抽出时间过来赴宴。”
“建南秘书长在国资委四年多,工作兢兢业业,与同志们相处融洽,此次荣升,足以说明省委对他各方面的充分认可。我提议,咱们共同敬建南秘书长,祝他步步高升,也希望常回家看看。”
众人纷纷起身,白建南装了半天深沉也站了起来,端起酒道:“感谢李主任,感谢各位,我在国资委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与各位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万分不舍。到了省委,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依然是国资人。干杯!”
喝完酒坐下,吃了几口开始了车轮战。先是周森端着酒壶酒杯来到白建南身边,毕恭毕敬道:“老领导,之前你一直分管着我们,如今荣调省委,就是省领导了,以后还要多多关注我们建投。有什么事尽管安排吩咐。”
白建南身子往后一靠,慢悠悠端起酒杯,拿腔作势道:“都是自己人,别那么客气。听李主任说,乔岩主任接管我之前的分管工作了,要多和他沟通。他的权力可比我大多了,分管全省国企工作,还掌管着华同集团,这可是南江省的主要钱袋子啊。”
周森连连点头道:“我待会儿再和乔主任好好喝,白秘书长,我把这壶喝了,您随意。”
说着,二两酒下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之前就听说这些国企老总个个能喝,今天算是领教了。他们又不喝低端酒,一瓶动辄上千,一晚上至少干掉四五瓶,那些酒厂就全靠这些人养活了。
中国的酒桌文化,经过几千年的演化融入了儒家道家等酒规和礼仪,但形成现在的拼酒文化是从苏联传入的,俗称“乌斯季诺夫法则”。先是从苏联军队中盛行,用强迫性或酒量比拼来进行服从性测试,后来延伸到外交或政务活动。传入中国以后,很快蔓延开来,尤其是官场,喝酒成了工作的一部分,而且绝大多数正事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
喝酒的理由太多了,乔岩如果放开了喝,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先不说外面的,光华同集团每天和不同的人喝酒,估计都得两三个月。要是算上其他国企负责人的主要邀约,以及之前走过地方前来拜会的,估计就喝到年底了。这还不算他要请的客,如此喝下去,钢铁身躯也扛不住。
这种毫无营养的饭局,乔岩极其抵触,但又不能不参加。每个人都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尽显谄媚,全是利益。
周森喝完刚放下,王江勇也站了起来出击。与白建南李前进喝完,很不愿意与乔岩喝,但今夕不同往日,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乔主任,我敬你。”
按理说,乔岩应该站起来,毕竟之前是老领导,又是王雅父亲,理应尊敬。但他没有起身,端起酒等着他过来碰杯。
王江勇也等着乔岩起身,见此态度,没有上前碰杯,端起来一饮而尽。刚要离开,白建南立马道:“江勇,这杯酒喝了不算啊,你没和乔主任碰杯。怎么,以后不指望他关照你了?”
王江勇站在原地,皮笑肉不笑又倒满酒,伸到乔岩跟前正要碰杯,乔岩迅速躲开,也喝了下去。
白建南不知道他俩的情况,拍着乔岩道:“乔主任,喝那么快干什么,再来,必须碰杯。”
乔岩看着他笑了笑道:“可以了,王总酒量不行,容易喝多,待会儿我好好和您喝。”
李前进随即解围道:“行了,这才开始,先过圈,一会儿再好好喝。”
说罢,凑到白建南小声嘀咕了几句。白建南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俩人,进而会心一笑道:“原来如此,乔主任,你这升迁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啊,一年一个台阶,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就到部级领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