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婳只想躺一会儿。
毕竟，现在三个小家伙都在她这，顾战骁还不知道情况，万一发现家里孩子没了，怕是要担心了。
但许是孩子在身边，悬了许多年的心放松了，佟婳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里，她依稀又回到了那一夜。
浮生客栈。
她又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发丝凌乱，满头冷汗，意识模糊的自己。她的肚子高挺着，三个孩子，纵然还不足月，可她肚子还是大的惊人。
她又看到了傅青山焦急慌乱的样子。
她听到了傅芙蓉和产婆，一遍遍的叫她的名字，让她撑住。
她瞧见了一盆盆的血水，不停的往屋外端，她拼了命生下的辞儿，还没等产婆包裹好，就有蒙着面的黑衣人冲进来，把他抢走了。
她看见了自己想去追，却无能为力。
肚子里还有两个。
她命悬一线，她身上全是傅青山给她扎来保命的银针，她动弹不得。
她听见了自己声嘶力竭的喊声，她也瞧见了自己的凄哀绝望，她瞧见了自己生下辰辰和轩轩后，她踉跄着下床，一直追到屋门口跌倒，产后血崩，满身是血的样子。
她再起想起了晕倒之前，那种自责的滋味。
她是个特种军医，关键时候却治不了自己，她一直练功，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梦里，她眼泪不断。
现实中，她的泪水也打湿了枕头。
佟婳蜷缩着身子，她的手紧紧的抓着顾思寒的衣裳，那种害怕失去的压抑感，像是蒙在佟婳心头的网，即便平日里，她表现的再坚强，再强势，可以骗过所有人，可暗夜无人的时候，她却骗不过自己的心。
她怕。
……
顾战骁先回了镇北将军府，确认家里小崽子已经不在了，佟婳也没过去，就来了小院这边。
彼时，傅芙蓉刚好从小药房出来。
看着顾战骁，傅芙蓉还有些诧异，“顾将军，你怎么来了？婳婳去了玉湖，有个逗比约她去谈点事情，你找她有事？要是急的话，你可以去玉湖找找。”
“她回来了。”
“回来了？”傅芙蓉蹙眉，“我刚刚在小药房，没注意到。”
“嗯。”
顾战骁应声，就往佟婳的房间去。
傅芙蓉没多想，也没拦着，毕竟，佟婳和顾战骁两个人关系复杂，他们孩子都生过了，再相逢，顾战骁情根深种，佟婳的心也在松动，他们共处一室，好好聊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战骁很快就进了房间。
一进来，他就隐隐听到了佟婳的啜泣声。
心里慌乱，顾战骁大步走向床边，他最先看到的，就是佟婳脸上的斑驳的眼泪。
顾战骁见不得佟婳哭，他心都要被佟婳哭碎了。
顾战骁大步上前。
瞧着佟婳抓着顾思寒的衣裳，顾战骁就知道，佟婳大约是见了顾思寒，想起了当初的事。
那一夜，也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哪怕是现在，每每想起，他都会忍不住后怕，会心有余悸。更何况是佟婳这个当娘的？她拼死拼活的生产，结果遇上了抢孩子的，那些事回想起来，她不难受才怪。
心里想着，顾战骁不禁瞪了顾思寒一眼。
早知道，他就暂时不告诉这小崽子，佟婳是他娘了。
臭小子不知轻重，这么莽莽撞撞的跑过来，惹得佟婳一阵哭，他也跟着心疼。
起码跟他通个气，让他安排安排也好啊！
心里嘀咕着，顾战骁轻轻的掀了被子。不想吵到佟婳，惊扰了她，顾战骁的目光，快速落在顾思寒的衣服上。下一瞬，顾战骁上手，微微用力，就把顾思寒的衣裳扯烂了。
没了衣裳牵扯，他很容易将佟婳抱到了自己怀里。
“唔……”
感受到了动静，佟婳轻哼了一声。
顾战骁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沉浸在噩梦中的佟婳，只是又哼唧了两声，并没有醒。
倒是睡在里面的辰辰，被惊醒了。
眯着大眼睛，辰辰撅着小屁股，抓着被子角，他从被子里面探头出来。本想看看是不是佟婳回来了，一阵子不见，辰辰想佟婳想的紧，可没成想，他一睁眼睛，就对上了顾战骁的眸子。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他们一样的，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辰辰看看顾战骁，看看顾思寒，又瞟了眼钻在被子里小脚丫子朝上的轩轩，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下一瞬，他猛地用被子把头蒙上，又钻回去了。
“在做梦，在做梦，在做梦。”
小家伙细弱蚊蝇的声音，一丝不落的，全都落尽了顾战骁的耳中。
顾战骁一颗心狂跳不止。
他死死的盯着顾思寒，脑子里不断回想刚刚辰辰探头出来的模样。只一瞬，顾战骁就全都明白了。他就说嘛，佟婳长得那么好，怎么可能生出那么丑的儿子？还有，第二次见两个臭小子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他们更丑了，跟之前不大一样。
易容……
佟婳在靖安侯府的时候说过的，世上少有人见过画江湖的真面目，大家瞧见的，多是她的易容之态。
佟婳有这种本事，两个小崽子见样学样，扮个丑，又有什么稀奇的？
是他被嫉妒冲昏头了。
心里想着，顾战骁不禁咧着嘴笑了出来。
“臭小子，还学会糊弄老子了，瞧把你们能的。”
顾战骁嘀咕了一声，声音里满是雀跃，他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就算是当初打了胜仗，百战百胜，也比不上他此刻开心。
他心心念念嫉妒的要死的王八蛋，根本就是他自己……
想想他都高兴。
没再看三个小崽子，顾战骁抱着佟婳就往外走，去了隔壁房间。
等他先安抚好大的，再回来捣鼓三个小的。
顾战骁脚步生风，浑身的喜气，泛滥的几乎要从身上溢出来。
随后赶来的海听澜，正跟傅芙蓉说话呢，就瞧见了顾战骁一副嘚瑟的样，抱着佟婳从屋里出来。那样子，跟之前在玉湖瞧着的时候，完全不同。
海听澜脑子嗡嗡的。
他拽着傅芙蓉，小声嘀咕，“你说，顾战骁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不知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刚刚在屋里，对婳婳……做了些嗯嗯啊啊……不可描述的事？一般，刚刚禽兽过的男人，都比较容易飘，对吧？也不对啊，你不说辰辰和轩轩，还在小婳婳房里呢啊？当着孩子的面来啊？这么禽兽吗？这么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