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梦当然知道陈科远悄然进入休息室。
这确实出乎预料，没想到对方胆子挺大，趁她睡觉的时候欲图不轨，本来她想顺势而为，解决掉这人，反正天花板上安装有监控摄像头，警方调查起来，找不到细丝，以及确实的证据证明她是凶手。
毕竟像青城这种三线城市，科技不算发达，想要通过监控录像和当下时代的科技去推理她这种匪夷所思的凶杀手段，可谓天方夜谭。
冯雅一脸阴冷，果断拿出手机拨通了警方和老板的电话。
休息室的动静挺大，引来不少人，见严凡凶神恶煞的模样，也没谁敢上前去劝架，聪明人观察局势，暗自猜测和判断，陈科远一直对严梦死缠难打，这在人力资源部众所周知，如今出现在休息室，不少员工大概脑补了一下，盯着哀嚎不断的陈经理，一脸鄙夷。
有几位样貌与气质极佳的女员工，之前被陈经理打扰过，此刻见状，只觉得心情舒畅，窃喜万分。
严梦身穿白色衬衫，一条显瘦黑色长裤，怀里抱着正装外套，直起身，鬓角发丝自然垂落脸颊，出声道：
“严凡，别打了。”
“人渣！”严凡又一脚踢在男子后背，这才转身打量严梦，左瞧瞧，右看看，“严梦，你没受伤吧？”
“叫姐姐！”严梦给了弟弟一个脑瓜崩。
她余光扫视严灵，旋即俯瞰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子，语气平淡而冷漠，“陈经理，我记得锁门了，你是如何进来的？又打算做什么？”
陈科远嘴角和鼻子流血，龇牙咧嘴站起身，头发乱得像鸡窝，恶狠狠瞪着严凡，气到发抖，义愤填膺怒吼：
“尼！玛！又是你！上次砸我车，这次殴打我，老子要报警抓你！”
“不用，我已经报警了。”冯雅面若寒霜，边翻手机信息边大声陈述，“1487年12月3日，你借加班的理由，让新入职的一位女生加班到晚上11点，趁着没人，对其侵害，加以威胁，事后，那名女生主动辞职。1488年1月27日，你让刚入职三天的女生陪你去谈合作，实则骗到酒店，女生第二天就辞职了，或许你不知道，那女生患了严重心理障碍和抑郁症。2月9日，你又看上一位新入职的......”
原本愤怒的陈科远就像是被一盆冰水浇头顶，背脊发寒，眼神慌张，一咬牙，加重语气：
“别乱说！我没做过，都是子虚乌有的事，都是你编造的！”
冯雅冷笑，“想要收集你的罪证太简单了，你属于那种只顾一时兴起，不考虑后果的人。”
坦白讲，冯雅对这种人渣毫无兴趣，若非对方属于严梦的直属上级，根本懒得去调查，结果一查，还真的大有发现。
除了上述对新入职员工的恶行，这位陈经理还吃过多次回扣，四五年下来，涉及金额高达四百多万，很隐秘，一直没被公司发现。
哒哒哒，急促脚步声传来，堵在门口的员工纷纷退开。
这是一位眼角皱纹很深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年过半百，一头地中海，发际线堪忧，脸颊微微凹陷，体态属于瘦弱类型，但一双黑眸深邃沉稳，无形中散发一种职场成功者的气势。
中年男子名叫白十七，这家公司的老板，今年五十七岁，刚才在九楼跟商家谈产品价格，突然接到冯雅的电话，不得不立马赶来。
“都出去！一个个很闲吗？”白十七瞪了一眼看热闹的员工，关上休息室大门，扫视一圈，大概猜出事由，伸手揉了揉额角，心力憔悴，语气略带疲惫，“说说，怎么了？”
冯雅一五一十将事情阐明。
“老白，我知道姓陈的跟你多年，但要想使一个人改正错误，你绝不能寄希望于训斥的方式，那是最愚蠢的方式，他越界了！”
“正常情况，同样的错误不会犯两次，犯第二次错时，就不是一个错误，而是他的选择，你看着办吧。”冯雅毅然决然的口吻丝毫不给这位老板面子。
陈科远慌了，是真的感到害怕了，以前始终觉得，用钱能解决的事，不一定要靠真心，现在后知后觉，钱不一定能解决所有的事，尤其遇到一个比你更有钱更狠辣的人。
他隐约知晓冯雅的身份不简单，因此不敢打对方主意，没想到这女人为了严梦，要弄死他！
平时他没见两人关系好到这种地步，一个天天走路上下班，一个天天开豪车上下班，两人根本不属于一个世界才对。
“白总！我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
没等陈科远说完，白十七摇头道：
“所有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任何理由都是借口，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表明了立场，希望你等会配合警方调查。”
一句话将陈科远打入深渊，言外之意就是不打算力保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作为一家大型公司的老板，手底下三百多人，白十七更注重利益，冯雅每个月能为公司带来近五百万的收入，反观一个人力资源部经理，价值很低，随时可以被人取而代之。
过了一阵，警察来到公司，经过审问和调查，将陈科远带走。
这场小闹剧也算尘埃落定，监控室内，白十七摸了一下自己地中海的脑袋，看着三人，沉思几秒道：
“严梦，你最近的表现非常优秀，刚好人力资源部经理的位置空缺一个，你明天正式上任，负责三组所有的招聘和面试......算了，今天4月8日，周四，明天给你带薪放假，下周一再来接替工作，顺便调整一下状态，中午的事我很抱歉，公司确实疏忽了这方面的问题，我会派人盯着，严格要求员工的作风与行为举止。”
从始至终，严梦表现得格外冷静，微微点头回应，“好的老板。”
“至于你......”白十七视线投向拥有傲人身姿的冯雅，斟酌好半天才说，“这两天随意吧，反正你在家或在公司播都一样，不过，下周三有一场大型电影会，主办方邀请你去参加，表演琴艺。”
“可以。”冯雅颔首同意。
对她而言，上班只为了严梦，至于她对严梦的情感，不可言。
安排妥当，白十七一脸疲惫，挥挥手让三人离开，最近新增了两个业务，需要更多资源和产品，为此，他连续三天三夜忙碌工作，偶尔睡一会就两三个小时，便继续去与合作方谈判，一直亲力亲为。
出了监控室，走廊不少同事侧目，觉得今天这事太刺激太解气了。
很多人早就看陈科远不爽，却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经理，又是老员工，某些方面权力的确大，一般员工不敢去得罪，所谓站得高，摔得惨，这下不但身败名裂，更有牢狱之灾，那些受过欺负的员工心里就两个字，解气！
严梦回到工位，收了一下物品，提起包，带着严凡走了。
“你俩，额，你三，门口等我几分钟，我也下班。”冯雅歉意地看了眼严灵，快步冲向四楼拿包，她的工作挺轻松，每个月完成直播时长就行，想播就播一下，不想播就回家，或者跑去找严梦玩。
1481新时代的传媒公司门口，下午三点的阳光刺眼夺目，空气偏干燥，附近行人稀少，不如中午时候多。
严凡牵着小铃铛，突兀开口：
“这家公司的人不正经，要不换一家？”
微风卷起发梢，严灵提着包和外套，美丽的眼眸望着天空，温文尔雅道：
“我愚蠢的弟弟，难不成你以为换一家公司就不存在陈科远这种人？哪怕陈科远被开除，依旧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陈科远’，在哪都一样，做好自己就行。”
“你也不用担心，虽然姐姐我是女生，但自保能力很强，至少青城没有可以威胁到我的人。”
严凡蹙眉，“可是......”
“没有可是！”严梦伸手按在弟弟脑袋上，“你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两个月后考一所名校，如果你考到省城，我们一家就搬去省城。”
怀抱玩偶的严灵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学着严梦口吻讲：
“听到没有，我愚蠢的弟弟，好好努力读书，一家人去省城！”
严凡愕然，然后给了小铃铛脑袋一拳，“小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了？”
“呜呜......”严灵哭泣着躲到严梦身后，委屈巴巴，“姐姐，哥哥打我，还威胁我，不跟他玩啦，我告诉你，他今早还......”
一时间，严凡觉得三十块的糖果亏了，这丫头管不住自己的嘴。
倾听完，严梦目光沉凝，直勾勾盯着弟弟。
“我，我就只是报了警，没想到会来三位觉醒者。”严凡一板一眼解释，“楼上确实有尸体，现场也被封锁了，最近很莫名其妙，感觉有人要害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对了，姐姐，你是觉醒者吗？有职业发展方向吗？神魔化几？”
沐浴阳光下，严梦手掌搭在弟弟肩膀上，凑近耳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不答反问：
“觉醒者？职业发展方向？神魔化？谁告诉你这些的？坦白从宽，否则，我揍你！”
揍他！揍他！最好打脸！小铃铛幸灾乐祸地躲在严梦身后，无声呐喊，最爱看哥哥被姐姐训斥的无奈样子。
一家人嘛，谁是大王，谁是小王，谁是最小的三，一目了然。
严凡咽了咽唾沫，脑筋急转，苦涩一笑，“是冯雅姐姐告诉我的，她说自己是觉醒者，还是什么咏唱者。”
“冯雅姐姐？”严梦意味深长地打量少年，“我愚蠢的弟弟，就相处了几个小时，你喊她挺亲密嘛，但我可要提醒你，冯雅某些方面不正常，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少接触，她的话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某些方面不正常？
确实不正常！
严凡脑海浮想联翩，并点头答应，“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听姐的准没错，虽然冯雅很诱人，但你驾驭不住。”严梦莞尔浅笑，笑容很美、很甜，也唯有对弟弟妹妹的时候才会展露最温柔的一面，“至于那三位警察，明天我接触一下，你一个十八岁的小孩，无利可图，他们不会为难你，大概吧。”
双手揣兜，宽松的白色衬衣彰显出严凡的锁骨，少年瞪眼道：
“姐，我对冯雅姐姐可没意思，什么驾驭不住？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为了不引起误会，他转移话题，“姐姐，你们组织还缺人吗？”
严梦轻抿红唇，笑了笑，“愚蠢的弟弟，别想套我话，我可没说过加入了什么组织。”
“姐，实诚点，我们是姐弟，洛煌国人不骗洛煌国人！”严凡打起感情牌。
他真的很担心严梦属于“神秘团”的人，又无法确定姐姐身上是否有字母或数字。
【神秘团有个规矩，末尾淘汰制，每年审核一次，对组织贡献最低，实力最弱的成员，会被绑在木桩上，赐予火刑，活活烧死。】
老灰这话缭绕严凡心头，无法平息。
半转身，严梦看向公司，冯雅还没出来，想了想，含糊其词道：
“我很安全，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你想加入是不可能的，我所在的‘地方’职责明确，有镇山的虎，远见的鹰，善战的狼，敏捷的豹，变色的龙，恐怖的魔，完美的人，神秘的魂，懂吗？”
严凡点头，认真表示：
“懂，我也有一技之长，比如当个，浑水的鱼。”
严灵：“？？？”
“不行吗？那勉为其难当个，搅屎的棍？”
严梦：“......”
哒踏，哒踏，端庄旗袍的冯雅含笑走来，调侃道：
“弟弟，我觉得你更适合当，替罪的羊，背锅的侠，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