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此刻，明明见到了她的容颜，他却心神更为凝重了。
不，不对，她不是阿遥！
阿瑶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力量模拟出来的幻想。
阎惜甩了甩脑袋，努力控制自己的心神清明，可再度抬头，目光所及之处不远的地方依旧是那人的俏丽容颜。
“怎么？没想到你的敌人会是我？”
悦耳的嗓音再度出现，熟悉的感觉犹如音律一般在他的心头缠绕，连绵，难以断绝。
阎惜屏住呼吸，心跳一下子变得极快，望着眼前的幻象，完全不敢说话。
即便是假的，可现在的情景却比他的梦境更为真实！
无论是眼前女子的一举一动，还是周围的恶劣环境，充满嗜血味道的空气，都和曾经相差一般无二。
“阿遥……”他讷讷开口，手指向前伸去，一双眼睛舍不得挪开半分。
“你为何要用这般语气来恶心我？”女子挑着下巴冷眼望着他。
阎惜一噎，他能说什么？说他舍不得这场幻境？
想来也觉得很可笑，连他的梦都快要忘得一干二净了，却在一个幻境里看到得如此真实。
那令他日日夜夜每每想起都五脏俱焚的人就在眼前，可他的心里却是万般苦涩。
“阿遥，原谅……不……你杀了我吧！”他本想祈求原谅，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来的资格来求得原谅呢？
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知道，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所以才把阿遥推得离他远远的。
“杀你？”她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唇角高高扬起，可那般笑意却仿佛不达心底，“我当然要杀你，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女子冷冽狠厉，手中抽出一把血骨斩仙剑，起身跃起，一道红光便划破空气，斩断一切阻拦在她面前的存在。
血雨飞溅，蜂拥而上的兵将们根本无法挡住她杀戮的锋芒，头颅、肢体、身躯，众多碎肉横飞出去。
她的刀似乎染上了什么魔性，逼得所有兵将节节败退。
而她终于也如愿来到了阎惜的面前，将刀刃直指向他。
而她却莞尔一笑，只是阎惜却觉得这笑容让他心痛万分。
“你以为想死是那么容易的？曾几何时，我也每每动起想要就那么死去的念头，可无论如何都死不掉。”
“我今天倒要让你尝一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女人抚了抚他的心口处，不知这个位置是不是也如她一般被刀剜得疼？
“不是的，阿遥，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阎惜苦涩开口。
她仰起头，冰冷的眸子直直看着他的眼瞳:“那你告诉我事实是哪般？”
阎惜动了动嘴，心如刀绞，可是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只道一句:“我忘记了。”
“哈哈哈哈，你忘了？”她仰天长笑，一身的血，却丝毫没有狼狈的模样，一双眸子死寂，像是失去了对生的渴望。
抬手，举刀，刺入。
一整套动作她行云流水，做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阎惜猛然间心间一疼，一截刀尖自他胸前插入，又自他心后穿透出来。
他疼得勒马的手骤然一松，整个身体使不上力，一下子跌下了马，瘫倒在地。
鲜血唰地一下自他胸前和背后的两个创口流出，阎惜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似乎明白了阿遥所说的让他也尝一尝是什么意思。
血骨斩仙剑，只需一剑便可致一名上仙瞬间失去生机，可又偏偏受使用者的意念，可以让这把剑成为一柄诅咒之物。
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淡开口:“阎惜，这一剑我还给你，我们从此两清，从今往后，你也不会死去，我要你永生永世活着，用来赎罪！”
阎惜:“……”
身后无数人惊叫起来，纷纷鼓动着战马，抬起兵器似要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乱剑刺死。
阎惜手中快速结印，用尽力气使出一道术法，白光横在众兵将面前，阻挡了他们的前行。
他低声一喝:“不准伤她！”
也正是因为他这一使劲，胸口的鲜血更是流个不停，但他依旧支撑着爬了起来。
女人低垂了眸子，手中的斩仙剑徒然换可以吧，刀锋再次亮起。
有人惊呼:“少主！快退开！”
“少主，小心啊！”
“少主！这女人已然入魔，少主万万不可心慈手软！”
“少主！你万万不可心慈手软！一定要替仙界斩妖除魔！”
女子望着周围喧闹的人群，唇角露出一丝笑，冷冷的笑。
“阎惜，你看，在他们眼里，我一直都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妖魔。”
一直都是……人人得而诛之！
她自这一次来，就没想过要完整地离开。
这些人都想要她死，那她偏偏不让他们如愿，该死的是这些天仙，虚伪的天仙！
她何曾变成了众人严重的妖魔，又凭什么要为了他们口中的伸张正义做这该死的审判之囚徒？
狂风自她周身翩然大作，四周爆发起一阵刺眼的红光，眼中的光芒如刀锋般闪亮，她正要使出她的杀招——
“他们是无辜的。”阎惜气若游丝地抓住红衣女子的脚踝，想要替他们申冤。
女子淡然一笑:“没意思，真没意思。”
她放下手中的长剑，转身丢给了身后的人。
“阎惜，但愿我们此生再也不见。”
他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已经全然分不清这里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因为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和梦里有些不同，无论是发生的场景还是阿遥说的话。
在梦里，阿遥毫不犹豫地将剑锋指向他，梦到这里便结束了，可现在她毫不犹豫的淡然转身让他完全不知所措起来。
这里，是现实？
他回到过去了？
那他是不是其实可以挽回的？
阎惜这么想着，心中一急，想要爬起来抓住她的手指。
却因为慢了一步，没能触碰到。
就在此时，一个高昂而愤恨的声音自阎惜的身后而起——
“妖女！你给我去死！”
那一刀带着锋芒的杀气，如同光速一般，从女子的后背直直刺入，她浑身一颤，僵直在原地。
阎惜一对瞳孔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鲜血顺着那把从背后刺进的刀一滴一滴落在他的面前，血腥味更是翻倍汹涌进他的鼻子，刺激着他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