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岁的孩子都听得出这是假话吧。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殷宁是相信他长生门的身份的，现在……
她真的有些怀疑了。
不是说长生门向来隐秘，门槛极高，而且只招收各个领域的精英吗……
所以，眼前这个家伙是如何做到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荒谬的话的？
不过，尽管心里存有疑惑，殷宁仍旧没再做声了，她轻轻靠在了墙壁上，等待着电梯抵达负二层。
只是，当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字跳转到到了-1时，整个电梯突然停顿了一下。
“叮——”电子提示音响起。
两扇金属材质的门板先是露出了一丝缝隙，随后这道缝隙不断扩大，直到完全拉开。
殷宁和身侧的男人对视了一眼，反应迅速至极，同一时间向两旁闪避，身体线条绷起，脊背紧紧贴在了金属墙壁上。
下一秒，“砰砰砰砰——”
从电梯外飞射而来的子弹在短短几秒间将电梯的金属墙壁打成了筛子。
殷宁挑起了眉梢，哪怕他们刚刚的反应只慢了半秒，被子弹打成筛子的人都会变成他们自己！
殷宁躲在了装有电梯按键的那一面墙壁的拐角里，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就迅速按下了关闭电梯门的选项。
但是，这部电梯却没有半点反应，很明显是被人破坏了。
枪声结束后，电梯外一时没了反应。
外面的人不敢轻易进来，而在对外面形势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殷宁和面具男也不会轻易出去。
“你有多余的枪吗？”
向对面的面具男发出询问的同时，殷宁掏出了口袋里的银白手枪，换上新的弹夹。
她来这里的时候特意多备了几支弹夹，但经过了之前那么多轮殊死搏斗，子弹已经所剩无几了。
闻言，面具男几乎是立刻将手里的枪抛给了殷宁。
殷宁接住了他丢来的手枪，“那你呢？”
男人从外套夹层里掏出了另一把枪，浅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我，我的任务是护送你安全离开，如果你受到了半点伤害，我估计也活不了吧。”
“……”
殷宁佩服在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的人。
他是太具有乐天精神，还是……没把他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见殷宁一脸看待‘傻子’的眼神盯着自己，男人再度抬手顶了顶脸上的面具，咳了咳：
“咳，我的意思是，就算付出性命，我们也会护送你安全离开。”
他明明用着一种玩味的口吻表述着，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却格外深沉。
话落，不等殷宁反应过来，男人对她挑唇一笑，随后一个箭步冲出了电梯，毫不犹豫地举枪，砰砰砰连开三枪。
他的每一枪都精准无误地命中了一名黑衣杀手。
战火一触即燃，更多的枪声响了起来。
殷宁撤回之前对这个面具男的评价，他不是具有乐天精神，也不是没把他的性命当回事，而是个疯子！
没办法，这部电梯已经陷入了故障无法使用了，现如今她也只能再度殊死一搏了。
她提起了沾满了鲜血的武士刀，深吸一口气，接着踏出了电梯门槛，走向下一个修罗场。
*
暗市，顶层。
一面硕大的液晶显示器里正播放着负一层的监控画面。
这是当下最先进的精密仪器带来的实况直播，延迟不超过三秒钟。
左脸戴着半块金属面具的男人慵懒地瘫在金色的老板椅里，双腿翘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嘴里叼着半根雪茄，优哉游哉。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极轻的敲门声。
男人歪着头，修长的手指移走了唇边叼着的雪茄，给予身边的侍从一个示意的眼神。
见状，身着黑色制服的侍从阔步走向了门边，从内部拉开了金色的门把手，打开了这扇恢弘阔气的金色大门。
门被打开后，率先闯入视野里的是一抹逆着光的颀长身影。
在这样的情境中，最吸引人的，无疑是正迎面走来的男人的脸。
他那被遮挡在面具下的轮廓，是无与伦比的俊美流畅，尤其是那双比爱琴海海水还要湛蓝的瞳眸，分外蛊惑。
令人不禁浮想联翩，隐藏他脸上这张黑金面具后的，会是怎样一张令人心神俱乱的神颜。
在司衍踏入门槛的第一秒，男人就碾灭了手里的雪茄，慵懒瘫倒在办公椅里的姿势不变，轻嗤出声：
“哟，真是稀客，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司衍看了一眼被架在办公桌前的液晶显示器，眸光在显示器中的画面上极快地掠过。
“让你的人收手。”
这淡薄的嗓音透露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办公桌后的这个没有个正形的男人就是暗市的主人。殷宁在负一楼遭遇的袭击，就是他在幕后搞得鬼。
男人盯着司衍的脸，不明所以地挑起了眉梢，毫不在意地摊开了双手，仿佛听到了什么玩笑话。
他的视线幽幽地移到了显示器上，看着屏幕中激-烈的格斗场面，冷笑：
“收手？难道你和南珂有交情？她引来了往生岛的败类，把我精心布置的三楼弄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屠宰场，还想轻易脱身？”
司衍踱步到了办公桌前，透着丝丝凉意的冰质声音涌现：
“你的损失，我会尽数赔偿，至少三倍。”
闻言，男人眯起了宛若鹰隼般的锐利瞳眸，唇边的笑意更甚，语气却骤然一降。
“我知道你们长生门有的是钱，但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缺你那三瓜两枣的小钱吧。”
“那你想要什么，把你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暗市变成一座坟场？”
司衍的音调不算高，却足以让男人变了脸色。
司衍的身周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与倨傲，磁性慵懒的嗓音里透着一种不可预知的危险。
他那近乎完美的锋薄的唇形轻轻一扯，冷静从容，具有绝对的压迫感。
“这里是帝都，皇室那边早就想彻底端掉你这里，赛西奥，你最好千万别让人抓住‘尾巴’。”
“你是在威胁我？”
原本瘫坐在办公椅里、把脚搭在办公桌上的男人重新调整了坐姿，姿态变得拘谨起来。
他一掌拍向了桌面，“好歹我也是这里的主人，她把我的地盘弄成了这样，不给她点教训，岂不是让人看了我的笑话？”
听到这里，司衍稍稍垂下了头颅，浅亚麻色的丝发投下的邃影掩盖住了他那幽蓝眸底的寒潮，低低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