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
那无边黑色虎视眈眈，矗立着的万族仙级，却是气氛微妙。
那三眼神族古今仙，则是冷笑一声，似丝毫不惧。
“我有说错？”
“这几年，我也想明白了。”
“你人族生灵，为何能容纳更多的‘字仙负面’。”
他顿了下，继续道:“第一，十三字仙中的多数，出自你人族，是与不是？”
“第二，所谓容纳负面，说白了，就是让生灵的灵魂，被那些负面侵染。”
“当然，灵魂是用来承载真灵的。”
三眼神族古今仙看向周遭，目光在其他万族仙掠过。
意思很明显，我如今第一个出头了，你们也别缩在后面，陪我一起扛。
他接着道:“诸位同道，之前大黑天佛就说过，真灵是一切道德、情感、思维的源泉。”
“且一个胎儿成形时，最先融入的是‘一维真灵’，所有的‘一维真灵’都是一个光点，没有任何区别。”
“其升维两次，最终定格成‘三维真灵’。”
“而这个过程，因为不同种族间的‘胎素’不同，‘三维真灵’也开始存在差异性。”
“最终就体现在，有的生灵，生来就性本善，有的偏偏生来性本恶。”
“如有的种族，胎儿生下来后，便是吞食掉自己母体，等于吃了自己母亲。”
“甚至很多生来就凶残无比，以杀戮为乐，这便是性本恶的体现。”
三眼古今仙深吸口气，死死盯着观火等人。
“你人族虽然生来孱弱，且不同个体之间，本性也有差异。”
“但是总的来讲，比其他种族好上太多，等于生来灵魂更纯净些。”
“有这两个原因在，所以人族，更适合当那个容器，容纳‘字仙负面’。”
“是与不是？”
此刻，星空下寂静无比。
三眼古今仙说的有理有据，且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不相信。
另一尊古今仙想了想，也开口道:“之前那个全新种族，他们那些初代，眼中凶残无比。”
“反倒是十代之后，已是眼中清明。”
“如今看来，的确是这般。”
“十代后的新种族，比那些初代能容纳更多的负面，因为他们灵魂更加纯净。”
场中，三位人族古今仙，众多枷锁仙面色不善，浑身杀气引而不发。
都到这份上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至于其他万族，也是隐约气息勾连，死死盯着人族一方，哪怕知道这做法不对，但是如此时刻，也顾不得了。
赌甲等人，也是紧盯场中，事态变化莫测，早已超出他们预料。
忽然，一道道淡淡威严声响起:“停下。”
“一切，我来抉择。”
而出声的，赫然是李初一。
全场万族，有个一个没一个，全部面露惊骇，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居然在对方那种威严之下，像是被禁锢一般，无法动弹。
更是心中，有种臣服冲动。
李初一侧身看了一眼，面无丝毫表情，唯有一片极致神性。
他以‘真实特性’，御使中字仙命之力，只能说，无人能阻。
身后，喇叭花赌甲忍不住喉咙滚动。
“中甲大人，你这么猛的吗？”
他觉得，自己如今都九成赌徒了，怎么好像还是弄不过。
……
三年前那片大陆上。
万族苍生大祭的那处峰顶。
李初一独站前方，万族数十位古今仙，万尊枷锁仙，站在他面前。
“中……中甲，你如何决断？”，有古今仙低头，断断续续开口。
实在是对方那种气息，让他忍不住的想跪拜下去。
他们虽不知为何，但是明白，似乎一切决断权，已经不知不觉间，落入对方手中。
“中甲，你似乎也是人族，但是，你如今也是大千共主，是万族共主！”，三眼古今仙开口。
远方空中，赌甲双手环抱，不屑一笑。
“哟呵。”
“三年前，没听你们提及什么大千共主啊，现在倒是记起来了。”
“中甲大人，咱们都是人，管他那么多，一视同仁就成，这样公平。”
此刻，李初一眼中已无半点烟火气，唯有那炽盛无比的神性，似理性到极致，冷漠到极致。
这一刻，神性与自我，在他眼中完美交织，似失去一切怜悯心，唯剩杀伐果断。
“中甲，别磨蹭了，反正万族拿多少命填，我人族就拿多少，不然想都别想。”
海神仙虽同受李初一威严影响，但是语气却是颇为轻松，很是老神在在。
三眼古今仙见此，又是急忙道:“中甲，今后万族奉你为共主又如何？”
“如果万族都拿命去填，那就是无边尸山血海啊。”
“若是人族一家……”
海神仙见此，也没说什么。
如今情况，似也分不出个对错，只是纯粹立场不同，站在角度不同而已。
一时间，所有仙级，都是死死盯着李初一，似在等他抉择。
只是李初一眼中，竟是罕见露出一丝挣扎。
中字仙命，王者之仙，自我到极致的仙命。
永远只会做出，除开人情之外最正确的选择。
如眼下，发乎情理，李初一不会选择牺牲人族。
但是站在大角度来看，牺牲一家，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其实，李初一不想做这个选择。
但是中字仙命带来的影响，让他站了出来，因为他已经‘成中’。
此刻，李初一眼中，又是多了一丝微不可察悲色。
中字仙命，比天道这一概念，更神性，且更加极致自我。
而这条仙命的缺陷，同样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孤独’。
任何一个中字修，都是在孤独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
‘我真不想选的。’，李初一心中轻语。
目光在人族仙级之上一一扫过，看着他们翘首以盼模样，李初一眼中唯有的一丝悲意和挣扎，慢慢褪了下去。
一瞬间，再次被神性和自我替代。
他记得，在后仙命时代遇到镇命碑之碑魂，他问过，这碑怎么出现的？
对方答，以命镇命，以人命填的。
他继续问，是人族，还是完美人族？
对方没有明确回答，只说是人。
如今看来，一切早已预示。
天地间，忽的一道雷霆划过，将天地照耀成银白一片。
雷光下，李初一淡淡开口，“既然如此，就以人……”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慢着。”，是古今仙观火。
他停顿一瞬，继续道:“我等想好了，就以我人族性命去填吧。”
说罢，看向李初一，笑容满面，如阳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