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片场外围。
卫易理导演和制片人周新生，竟然双双亲自出来接待，邱继宽受宠若惊。
可能演员迟迟不到位，剧组也着急。
卫导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戴一副金边眼镜，整个人就外表看来，属斯文败类型。
和宽姐强调的独裁形象大相径庭。
元初一可不会因此认为宽姐的判断不对。
以她浅短的社会经历，庄导属直抒胸臆型，伍导温和却严谨；
眼前的卫导，怕不是主打一个反差？
真是不同的导演，各样的性情啊。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类优秀导演，拍片通通拥有强烈的个人风格。
元初一暗自感叹。
乖乖巧巧跟在经纪人宽姐身后，元初一装得一脸的温良恭俭让。
她不怯场。
如果要求面面俱到和人交际沟通，不能说完全无法做，实事求是来讲，确实不擅长。
交给经纪人，才是正确的做法。
……
卫导果然不像他的长相，刚进休息室，随即便开门见山：“元初一对吧？有不错的武术基础？”
元初一点头：“对。”
“一字马很轻松吧？”竹竿上都玩得溜。
“是。”
卫导一句接一句，“马步能扎多久？”
电影不可能拍你扎多久的马步，元初一依然老老实实回答：“两个小时。”
于她，属于非常保守的答案。
“哦？”卫导的脸总算有了点变化，他意味不明发了个单音节。
视线在元初一和邱继宽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了两遍，才最终落到元初一身上：“我看过你的男装扮相，有那么点意思。不过，《白玉京》你是女扮男装。和真正的反串有本质区别。”
卫导停顿几秒，发现面前的两人正专注聆听，满意点点头，接着道：“你暂时别着急上戏，先找找状态。把整个形体，彻底调整成男人的模样。”
元初一点头，并不着急开口。
卫导明显还有其他交代。
“你的角色，看过了吗？”他问。
“初略看过，但没有更具体的资料。”特指剧本。
卫导一点不觉得没剧本有啥问题，现场听他指挥即可。
他道：“严少东，他再不愿意走传统武术的道路，也是一个从小练武，且天赋极其好的少年。所以，他是咏春拳的高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元初一不着急插嘴，顺从点头：“明白。”
“每天跟师傅练习至少十个小时，练足一个星期之后再看，没问题吧？给你的时间是不多，正常应该至少提前三个月进行形体和武术的训练。”
卫导看看身着简单t恤牛仔裤的元初一，也许因为知道要出演少年，打扮十分清爽，英姿勃发。
身高符合角色，没有虚报，严少东并不太高，元初一这个身高，足够用。
身形不再需要调整，十分清瘦，但不干瘦，肌理分明。
导演伸出手，拍了拍元初一胳膊。
元初一身体条件反应，短袖t恤下的肌肉瞬间发硬，线条实在漂亮。
卫导满意点头：“是不错……嗯，但仅仅如此，还远远不够。仪态老师在跟组，每天至少过去两小时，有没有问题？”
一天十二个小时，不算什么事儿。
只是……
邱继宽笑容满面，“没问题的卫导。因为您临时叫得急，我们也不知道具体需要多长时间配合。暂时把公司对元元的安排，已经全面叫停。”
有个屁的安排。
邱继宽连司机都没选到满意的，公司的保姆车，今天居然是剧组安排的司机。
等等，合同还没正式签？
制片人了然，他看了卫导一眼，对方轻轻颌首。
他面向邱继宽的脸色，顿时从客气有余亲近不足，无缝切换，宛若两人刚拜把子。
“小邱是吧，合同早早备下啦。一直没拿出来，就是担心小元的档期。哎呀，你是不知道啊，严少东这个角色，戏份做了调整啊。现在，名义上还是男三，实际无限接近男二啦，和族长的戏份差不离儿。拍摄期不是开始定下的两周了哦，实际拍摄需要一个月。算上需要训练的时间，预估前后一个半月。你们海川和艺人，有没有问题？”
元初一佩服宽姐，插入话题时机那个准啊。
……
双方早有来有往协商过明细，没签，估计是卫导没看到元初一本人，始终没真正点头。
宽姐说他掌控欲强烈，真没有丝毫的谬误。
剧组拍摄本来就紧张，她真要把时间花在已经训练过的课程上吗？
经纪人邱继宽和制片人周新生一边商业互吹，一边在该坚持的地方都分毫不让。
元初一看卫导对合同谈判参与意愿并不怎么高，只是频频喝自己手边的矿泉水。眼瞅一瓶水即将见底。
元初一环视这间不大的休息室，果然，墙角放着一箱已经划开塑封的矿泉水。
……
元初一立即调整，改变呼吸，暗自运气，摸了一下少年音气息应该停留的位置。
再把男人的姿态，武者的气息，默默调整出来。
起身，靠近矿泉水，她随意挑了一脚，一瓶矿泉水从地面飞起，伸手，轻松接住。
转身，阔步走向卫导，拿矿泉水当茶杯，元初一左手做托杯状，右手化掌，轻松写意态度亲昵道：“卫导，您喝水。”
纯正少年音！
这姿态，这语气，摆明是严少东有求于师傅时，才会摆出的弟子样。
……
卫导正不耐烦。
合同本来就谈得七七八八，签就完事。结果身边这两人，逼逼赖赖个没停。
一个保姆车停放的位置，都要明确细致，简直有病。
……
元初一开口，低垂双目的卫导，缓缓抬起眼皮，环顾房间一圈……
他刚才就感觉有个人过来，没仔细看。等他意识到房间并没有进来其他人，的确是元初一递水说话后……
卫导怒瞪周新生一眼，才转头对元初一下达指令：“你……你再走几步，就像刚才那样。不，你从室外推门进来，把刚才的动作，再完整做一遍！”
邱继宽全神贯注在谈判之上，压根没发现元初一刚才走路的仪态，和说话用的是少年音。
她眼睛的余光，也就能发现元初一给卫导拿了瓶水，还暗想元元偶尔也挺有眼色。
现在是咋啦？
……
元初一没空解释，她冲卫导点点头。
走出房间。
此时此刻，从元初一背影看，即便她一头长发，你真不觉得她是女孩。
那就是留长发的少年背影！
……
元初一推门而进，脸色是严少东一贯的张扬，又暗含对练武的忍耐。
一脚踢向地面水瓶，矿泉水应声飞起，再度伸手接住，阔步走向……制片人。
同样的语调，同样真实的少年音：“周制片，您喝水。”
……
退回，完毕。
切换成女生元初一。
调整发音部位，用元初一的声音，乖乖巧巧问卫导：“卫导，要看看我打咏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