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三堂会审高疯子
卫武全见谢二奶奶出来了，就晓得自己不能走了。
他想了想，谢家和“二太保”之间的恩怨迟早都要了结才行。他虽然没有听高疯子具体说起过这是咋个一回事，但凭着他对高疯子为人的了解，他自始至终都信任高疯子的人品和义气，相信高疯子既不会害死谢家十三口人，也相信高疯子不会出卖李家山的人。
卫武全沉吟片刻，客气地对谢二奶奶说道：“我们原来是怕惊扰了您，既然您已经晓得了，我们也不走了。干脆叫‘二太保’过来，你们直接向他问个明白，咋个样？”
“可以！”谢二奶奶坐下来，不容置疑地说道：“老身就在这里等他！”
卫武全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他当下就吩咐跟着他来的那个教徒：“回去传话，叫‘二太保’到谢家来说话。
高疯子和李崇奎坐大营里，不知道卫武全到谢家去的结果。他正想派人去打听的时候，一个教徒进来传话，卫武全叫“二太保”到谢家老宅院去说话。
高疯子估计，肯定是谢传伟为了他爷爷和他父亲失踪的事情与卫武全纠缠不休，他们就想起找我来了。
高疯子对谢继祖一干人失踪的事情晓得得最清楚，他在事发的当天晚上，原本是到谢家通风报信的，后来，他被谢承治、翠莲和家丁们一通恫吓，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逃到两河口后，谢家、马家和李家山的人都在悬赏找他，在无奈之际，他只有跟着卫武全到子午山躲了起来。
前不久，为了“太平大醮”和李家山的联合，他曾当着李德权的面，信誓旦旦地承诺永不泄露那个秘密。现在卫武全叫他到谢传伟家去说话，他就感到为难了。
平心而论，谢继祖一干人的失踪，虽然是因他而起，但是，双方的械斗却与他无关。
如果是处在过去，他为了开脱责任，完全可以把那天晚上自己所看到的情形托盘说出来，谁是谁非由他们两家自己去争论。
而现在，为了“太平大醮”与李家山的联合大业，也为了如李德权所说，防止李家山人与谢家人的世代仇杀，他必须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可是，看今天这个架势，他到了谢传伟家以后，不说可能是不行了。且不说谢传伟是卫武全的朋友，就是他一家十三口人同自己一道出去后失踪了两年多，自己作为当事人，如果一问三不知，咋个也说不过去。
坐在高疯子旁边的李崇奎也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想跟着去，又怕卫武全没有叫他，不敢造次。他忧心忡忡地盯着高疯子，想对他说些什么，几次嗫嚅着腮帮子，都不知从何说起。
高疯子与他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明白他的心思，笑着对他宽心地说道：“请总头目放心，我高疯子无论如何都是说话算话的人，从来不会做出卖朋友的事情。”
李崇奎感激地点点头，送他出了大营，高疯子走了好远了，李崇奎都还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
高疯子跟着送信的教徒走在去谢传伟家的路上，心里盘算着如何应付今天晚上的“三堂会审”。
进了谢家堂屋，果然不出他所料，谢传伟和他奶奶、他母亲满脸怒容地坐那里；周柄文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熊正勇紧张得捏着旱烟杆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了。
卫武全极力地装出轻松的样子，招呼他：“过来坐下说话。”
高疯子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连茶都还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听到谢二奶奶咄咄逼人地问他：“你说！那年除夕夜，你把老太爷他们十三个人带到哪里去了？”
“金河坝呀！”高疯子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回答。
“后来呢？”谢传伟紧追不舍地问。
高疯子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后来，就不知道了。”
“什么？”谢二奶奶歇斯底里地叫起来：“你把人带出去了，你不知道？”
“你咋个不知道？”谢传伟也气急败坏地质问他：“你把那么多人骗出去，一句‘不知道’，就了事了？”
“我本来就不知道嘛！”高疯子翻着白眼，做出委屈的样子说道：“你们叫我说什么？”
“真是一派胡言！”谢传伟被激怒了，他站起身来，凶神恶煞般地指着高疯子，说道：“分明是你勾结匪人，图谋陷害了我爷爷、我父亲十三条人命，你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你不知道？你说！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编那些瞎话，骗我爷爷？”
“谢大少爷不要冲动，我慢慢说给你听嘛！”
高疯子若无其事地打断谢传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水。然后清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骗你爷爷不假，但却没有害死他们。那天晚上，我一时糊涂，想进你家吃顿‘年夜饭’，就和几个讨口子打赌，编了一些瞎话糊弄了你家的人。哪里晓得，吃过‘年夜饭’以后，你爷爷非要到河坝去看什么‘乌木’，我怕当时说了实话挨打，就同他们一道出去了，还好心地提醒他们要带上武器，防止万一出现意外。其实，金河坝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乌木’，我带他们到哪里去找？我孤身一人，又不敢说实话，到了金河坝，带着他们胡乱地看了几个金坑，都没有见着‘乌木’，你爷爷识破了我的谎言，他叫家丁把我一顿暴打后，扔下我就走了。我一个人在天寒地冻的漆黑夜晚，走迷失了方向，最后好不容易重新找到你们谢家，想给谢老太爷认个错。我到了你家大门口，才张嘴喊了一句，‘谢老太爷’，就被几个家丁一阵痛打，我熬不过了，又担心第二天还要挨打，就跑到两河口去了。我记得，当天晚上打我的家丁中，有两个就是经常跟在谢二奶奶身边的家丁，其中一个的名字叫谢三，还是你家的家丁头目。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找他们过来问一问，我那天晚上是不是又回来过？我如果勾结匪人害死了谢老太爷，我还敢又跑到你们谢家来吗？”
高疯子振振有词的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滴水不漏，由不得在场有人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