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又起了个大早。没办法，这几天起早起习惯了。
下楼吃了个早饭，到公司的时候才9点半。就这，都已经是我磨蹭了半天的结果。不然的话，估计9点之前我就能到。
昨天秦莉在我和老刘一起的那个群里说了，今天早上10点半，她会过来我们公司，正式洽谈注资入股事宜。
难得的，在10点不到的时候，老刘就已经出现在了公司。甚至手上还挂了一件西装外套。
我实在没忍住调侃道：“刘总，这都多少年没见你穿西装了。”
老刘也是无奈，摆摆手讪笑道：“就是因为好久没穿，这都穿不上了。只能放在那里装装样子，该咋样还咋样吧。”
我跟着老刘去了他的办公室，坐定之后老刘问了我秦莉是喜欢喝茶还是喝咖啡。这一下把我搞得很尴尬，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并不怎么了解秦莉。
除了知道她10月份生日以外，对于她的生活习惯方面，好像一无所知。
老刘也是看出了我的窘迫，用手点了点我，开口数落道：“要说你也是做客户的，现在都是客户总监了。怎么连客户最基本的习惯都不知道？”
我无奈承认错误，想了想分析道：“秦莉之前去日本待了几年。我猜她应该会偏向咖啡多一点。”
老刘嗤笑：“那你怎么不说日本茶道也很发达，甚至有些方面比中国还讲究？万一她喜欢喝茶呢？”
呃……我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转头寻找场外求助。
拿起手机发微信给谷梦瑶，问她秦莉喜欢喝茶还是喝咖啡。
但突然发现，我tm好像没有加过谷梦瑶的微信……
突然想起孙杰，侧身往老刘办公室外面看看，发现这小子还没来。
万般无奈下，只能硬着头皮给谷梦瑶发短信，问她秦莉的喜好。
谷梦瑶没直接回我，而是主动添加了我的微信，我立刻通过了验证，理所当然的，谷梦瑶对我的行为进行了一番抨击：好歹我也叫过你几声姐夫。你竟然连我的微信都没加。你说你办的什么事？
我认怂道：是是是，谷女士教训的是。是我不对，来日定当加倍补偿。但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姐喜欢喝什么？
谷梦瑶：这种事情现在才知道问？之前干吗去了？
自知理亏，甚至都亏出天际了，我立刻准备再编辑几句道歉的话。
但还未等我发送，谷梦瑶就回道：我姐平时喜欢喝冰美式。但这两天不太方便，所以你最好给她准备一杯常温，或者热的。另外，我们这会儿准备从公司出发了，你动作最好快点。
我赶忙删除刚刚道歉的话，发了几个叩谢的表情。
她们过来也就半小时。当机立断，我跟老刘打了个招呼，立刻跑去公司楼下的星爸爸。半路上问了一下谷梦瑶想喝什么，她回了一句冰拿铁。
于是包括老刘在内，我买了杯冰拿铁，一杯热美式，和一杯冰美式。
这会儿人还挺多，我刚拿到四杯咖啡，就接到了谷梦瑶的电话，说她俩已经到园区门口了，让我过去给她们指指路。
拿着电话刚走出咖啡店，就看到秦莉那辆已经开进大门的玫红色帕娜美拉。我冲她们一边挥手一边给电话里的谷梦瑶指方向。
开车的是秦莉，她很快看到我，在我示意的停车位上停好车。
见她下车，作为狗腿子的我，立刻殷勤地递上刚买的热咖啡。秦莉接过咖啡明显一愣，想必是感受到了温度，调侃道：“哟，刘总这么有心啊？咖啡还是热的。”
我赶忙赔笑道：“不敢不敢，这都是谷助理教导有方。”
说着，又把谷梦瑶点的冰拿铁从袋子里掏出来递给她。
谷梦瑶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夸了我一句这回还算靠谱。
等电梯的时候碰到了提着早饭刚来的孙杰，他看到我们也是一愣。随即抬了抬手里的早饭问道：“你们吃早饭了吗？我这刚好有油条，要不要？”
按说孙杰本意就是客气客气，但有的人并不这么觉得。只见谷梦瑶颇为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了袋子，“我刚好没吃。就不客气了。”说罢，也不在乎这是在公共场合，翻开袋子照着油条咬了一口。
我看着一脸错愕的孙杰，直接笑出了声。秦莉则颇为尴尬地压低嗓音对谷梦瑶说道：“梦瑶，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人家就是跟你客气一下。”说完，还不忘瞪她一眼。
谷梦瑶毫不在乎地嚼着油条，就了一口咖啡，不紧不慢地反问道：“我管他真客气假客气，我确实没吃早饭，他问我要不要，那我就要了啊，有什么问题？”
我拍拍孙杰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杯拿铁递给他说道：“兄弟，节哀顺变。这杯咖啡就当是对你的补偿了。”
我虽然知道孙杰不太喜欢喝咖啡，但此时此刻，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试图缓解一下尴尬。
孙杰没有接我的咖啡，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谷梦瑶，也不说话，直到后者被他看烦了，瞪了一眼说道：“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孙杰笑嘻嘻地说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没见过吃相这么不雅观的美女而已。”
孙杰这话明显有点过分，我立刻准备开口说两句，因为这个时候，谷梦瑶的脸已经肉眼可见的在变红，明显处在爆发的边缘，一边秦莉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但就在孙杰话音刚落下，还未等到我们三个当中任何一个开口的是很，这小子如同变魔术一样，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伸出手，直接在谷梦瑶的嘴边擦了一下，晃了晃纸巾说道：“你看，吃了一嘴油。”
说完这句，也不管谷梦瑶反应，直接把纸巾塞到她拿着油条的那只手上。
很是潇洒地转身，举起手冲我挥了挥，说了一句他再去买点早饭。闲庭信步地走出了办公楼。
我看看我依旧举着的咖啡，脸色比刚刚已经红了一个色号的谷梦瑶，又看看秦莉。从秦莉的眼里我看到了很多情绪，比如惊讶，疑惑，甚至揶揄。至于谷梦瑶……我脑袋里忽然飘出一句歌词：是心动啊，糟糕眼神躲不掉，对你莫名的心跳。
至于孙杰，我只能说四个字：这是高手……不服不行。
此时电梯也来了。我跟着秦莉和谷梦瑶进去，按了楼层之后。忍不住转头看向谷梦瑶。
后者的脸依然红着，透过电梯的倒影，发现我在看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着又瞪了一眼同样在看她的秦莉。我实在忍不住笑了一声，同时转移视线。
秦莉还因为我这一声笑拍了我一下。
我无奈看她，发现她也是一脸憋笑的表情。
谷梦瑶实在忍不住抱怨道：“笑吧笑吧！你们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秦莉闻言倒是不笑了，反而搂着谷梦瑶轻轻拍了拍。
而我则一本正经的说道：“谷助理，今天二位是来我公司洽谈合作的。请你注意分寸……”说到这里，我顿了顿，有意无意地瞟了谷梦瑶一眼之后说道，“吃相稍微雅观一点。”
我这话说完，秦莉是彻底破功了，因为电梯里也没别人，索性开口大笑。
谷梦瑶则是大声抱怨道：“姐！你别笑了！他欺负我！你也不管管！”
就这么开着玩笑，我们来到了公司。前台显然已经被老刘关照过了，看到我们进来赶紧起身把我们几个往老刘办公室引。
我示意她坐下，我来就好。随后带着秦莉和谷梦瑶一路往位于公司二楼的老刘办公室带。因为她俩是第一次来，所以一路上，我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我们公司的大概情况。
一共有多少人，这边这些人是干嘛的，那边又是干嘛的。诸如此类。
谢纯这个时候也来了，看到秦莉惊呼一声，离开座位就过来拉着秦莉的手一阵聊。我忽然想起谢纯扮演八卦记者泄露我和秦莉照片的事情，于是拉开此时抱着秦莉手臂的谢纯义正言辞地说道：“谢组长，请你注意分寸。秦总今天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找你拉家常的。你们要聊，一会儿谈完正事有的是时间聊。”
谢纯白了我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切，瞧你这狐假虎威的样子。你身后老刘总都没说什么呢，你急什么？”
我愕然转身，就看到此时老刘正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满脸微笑地看着我们。
见谢纯提到他，他立刻笑着说道：“没事没事，你们既然认识，那你们就先聊聊，我在办公室等你们。”说着，板起脸对我说道：“刘畅，你给我过来！她们女人说话，你个男人插什么嘴！”
老刘这话瞬间让谷梦瑶抓到了报复我的机会，哈了一声之后说道：“刘畅，原来你不是这里老板啊？刚刚官威这么大，我还以为这公司是你说了算呢。”
看着睚眦必报的谷梦瑶，说实话，我有点好笑。想必她应该觉得这番话能让我下不来台，都说惹小人也别惹女人，我现在算是彻底体悟了。
只不过装了这些年孙子，谷梦瑶这两句话，对我的杀伤力实在不大。更别说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完全没有丢脸一说。
勾起唇角，我态度诚恳，“谷助理，您教育的是，你们先聊会儿，我去老板办公室等你们。”
不等谷梦瑶接话，秦莉当先跟谢纯打了个招呼，瞪了一眼还想开口的谷梦瑶，在后者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后。秦莉迈步走向老刘，很是大方地伸出手说道：“刘总您好，我是秦莉。”
老刘笑着跟秦莉握了握手，说了句秦总好，秦莉说道：“这是我堂妹谷梦瑶，现在是我助理。她年纪小，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刘总不要介意。”
都是场面话，此时老刘自然满脸堆笑，借坡下驴地表示秦莉说得太客气了，都是我刘畅的不对。怎么能怪她谷梦瑶呢？
要怪就要怪老刘自己，平时对我太过纵容。所以才导致我尾巴翘上天，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一脸惶恐，低头做受教状态。实则心下对谷梦瑶回去之后的下场捏一把冷汗。也不知道秦莉会怎么教训她。
场面上，大家心照不宣就好，只不过谷梦瑶显然对老刘的话很是受用，虽然此时她没有言语，但一脸嘚瑟地朝我扬下巴的行为，充分显示了她此时一阵暗爽的心态。
我除了报以无奈的微笑，略微颔首以外，也不过多理会。
寒暄过后，几人落座。
秦莉也没有绕圈子，直接进入主题，让谷梦瑶把她包里的相关授权文件，以及股份转让合同都拿出来交给老刘。
让老刘一边过目，一边解释其中的关键信息。
大体上就和我跟老刘说的没有什么出入。无非就是之前说徐远这里承诺的是三年，每年一千万业务，变成了每年1200万，而秦莉这里的业务，也从之前说的一个范围变成了落入纸面的具体数字。第一年500万，第二第三年各800万，总计2100万。
实际的总业务量达到了3年5700万。平均一年1900万。这已经是我们现在公司业务体量的一半多了。
再加上购买股权的一千万现金，就这么一下，老刘差不多半只脚已经踏入财富自由的行列了。
此时看看老刘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对这份合约是相当满意的。
秦莉也适时地表示，她只要35%的股份，另外5%就直接给我。
老刘立刻拍胸脯，说只要这份合同签下来，他这里也给我5%。
其实这些都是已经说好的，我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口，鼻观心地看她俩表演。一边的谷梦瑶更是直接无视，淡定地吃起了孙杰给她的那根油条。完全不关心合不合适。
全程欣欣向荣，你好我好大家好那也是不可能的。比如这会儿秦莉提了一点之前没谈到过的地方，主要是关于徐远。毕竟那1200万的业务不是她带过来的这事情，老刘知道，秦莉也没藏着掖着。
秦莉喝了口咖啡，“刘总您也知道，天下没有不要钱的午餐，徐远虽然给出了这么多资源，但肯定不可能就这么白送。因此前两天在北京的时候，他要求安排一组业内的执行团队过来，直接负责他给出的这些项目。”
话至此处，老刘很明显地皱了皱眉，秦莉补充道：“当然，徐远所谓的负责，只是在项目执行层面，至于采购和财务什么的，当然还是走我们公司的帐。并且接受我们的监督。这些人也会入职我们公司。我们只需要安排好他们的工位就好了。”
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甚至还可以说是解决了我们一个很大的问题。
因为忽然多出近一半的业务，以我们现有的人手来说，势必捉襟见肘。到时候即使徐远不安排人过来，我们也会着手招聘。
既然他主动提出来了，那我们自然欢迎。更何况财务权和采购权还是在我们手上的。
徐远这一举动，虽然有点对我们不放心的意思，但另一方面来说，他的项目他的人负责，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可以直接甩锅不是？
至于这些客户会不会就被他们捏在手里，甚至3年之后直接被他们带走。那站在我的角度来说，3年之后，不说合同上全部15家客户都能被我掌握，但至少捏住一大半我还是有自信的。不然我这个客户总监，也可以早点打包东西卷铺盖滚蛋了。
谈妥了这些，在一片喜气祥和的气氛中，老刘留下了秦莉的合同，表示之后会找律师看一看，没问题的话，下周就找个时间把合同签了。
而此时，秦莉却让老刘不要着急，为表诚意，她可以等我们把徐远的那些授权全部转化成合同之后，再跟老刘签这个合同。
此话一出口，老刘的笑容更胜。
这还没完，秦莉还补充了一句，她承诺的用来购买股份的一千万现金，会在合同签订之后的三个工作日内，打到老刘指定的账户上。只不过因此产生的税务问题，需要老刘承担。这更是让老刘笑得嘴巴恨不能咧到后脑勺。
见时间差不多，该谈的都谈妥了，老刘提议一起去吃顿便饭。当然，在秦莉如此诚意之下，说是便饭肯定不是不会真这么随便。
他已经约好了附近一家高档餐厅，请秦莉和谷梦瑶过去。我自然是尽职尽责地作陪。
秦莉却之不恭。
待我们几个出了老刘的办公室，还没走几步，谷梦瑶突然提出了不同意见。她对秦莉说道：“姐，午饭你们去吃吧，我就不去了。”
秦莉疑惑地问了句为什么？
谷梦瑶很是坦然地指了指坐在不远处，连头都没抬的孙杰说道：“我早上吃了他一根油条，中午要我请他吃饭补偿一下。”
人在位上坐，锅从天上来，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瞬间顺着谷梦瑶的手看向孙杰。
孙杰此时依然没有抬头。直到他身边的同事推了他一下，告诉他别发呆了，有美女要请他吃饭。他才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了我们。
老刘此时要是再看不明白，他这么些年也白混了。
于是立刻把孙杰叫了过来，对他说道：“孙杰，中午你陪谷助理好好吃顿饭。谷助理要吃什么就带她去，公司报销。”
孙杰一脸懵圈，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带着从容和淡定，谷梦瑶一脸正气地说道：“刘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刚刚我已经说了，早上我吃了他一根油条，中午算是我补偿他的，所以不用他请。就算他要请我，也得他自己掏钱，怎么能找您报销呢？”说罢转头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孙杰。
后者这会儿算从云雾里出来了，搞清楚状况，嘴角往一侧上扬，痞痞地对谷梦瑶调侃道：“哟，一根油条就能换一顿大餐？这么好的事情……谷助理，要不以后我每天早上都给你送根油条？”
“行了，别得了便宜卖乖，赶紧收拾东西带谷助理吃饭去。”我见谷梦瑶咬着嘴唇没说话，赶紧开口让孙杰闭嘴，赶紧收拾东西带谷梦瑶闪人。
孙杰这话多少有点嘲讽谷梦瑶人傻钱多的意思。谷梦瑶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早上先被孙杰在行为上调戏，现在又被他在语言上攻击，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眼看她就要口吐芬芳，秦莉在关键时刻说道：“梦瑶，你就给孙杰一个请你吃顿饭的机会好不好？人家刘总都开口了，我们也不好驳了人家面子。”
谷梦瑶看看秦莉，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点点头没说什么。我立刻吼了一声孙杰，让他快点。
待我吼完，这小子这才磨磨蹭蹭拿了手机跟在我们后面出去。
路过谢纯工位的时候，这姑娘还一脸八卦地张嘴无声问我什么情况。
我伸手就把她凑过来的脑袋给按了回去。
惹得她一阵抱怨。
因为饭店不远，所以老刘提议我们三个步行过去。
至于孙杰……这会儿已经追着招呼都没打直接扭头就走的谷梦瑶过去了。
我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孙杰从谷梦瑶手上接过秦莉的包，又跑回来塞到我手上对我说了一句：“谷助理让你拿着秦总的包。”
不待我回答，他又对秦莉说：“她说下午她不回公司了，让你自己回去不用等她。”
说完转身朝谷梦瑶追了过去。我看着他背影喊道：“那你下午回不回公司啊？”
孙杰答了一句，“看情况。”飞奔而去。
我给了秦莉一个，你惹出来的事情你解决的眼神。
秦莉明显领会到我的意思，回了我一个无可奈何又略带歉意的表情。
我心说要不是那天在我家，她硬要拉着我出去买什么啤酒，让他俩单独相处一段时间。说不定现在也不至于会这样。现在这可咋整。
老刘此时有点不明所以，想问我，但碍于秦莉在，又不好意思问。
秦莉倒也坦然，对老刘道：“刘总这事儿怪我，是我让孙杰跟梦瑶弄出了一点误会。所以如果下午孙杰真不会来，还希望你别算他旷工。”
老刘闻言赶忙摆手道：“不存在不存在，孙杰这显然也是替客户排忧解难去了嘛。怎么可能是旷工呢。”
我听到老刘排忧解难这几个字，直接笑了出来。
秦莉白了我一眼，我朝她摊摊手，说道：“我们刘总也没说错。确实是排忧解难去了。”
老刘听了也是呵呵直笑。
闲聊中，我们步行前往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