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堇一伸出手来，放到了沈黎川的手心里：“你好像比我记得还准时。”
“嗯，”沈黎川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笑意，“小宋同学不是说了吗？这药需长期坚持使用才有效果。”
苏堇一用另一只手端起茶盏，微微勾了勾唇，不再说话了，任沈黎川拿着棉签轻轻地在她的伤口处涂抹着。
“我炖了酸枣仁莲子安神汤，差不多快好了，要喝一点儿吗？”沈黎川边小心翼翼地为苏堇一涂着药，边说道。
安神汤？
苏堇一抿了抿唇，放下茶盏，沈黎川这是看出她近期心神不宁了？
“好了。”沈黎川温柔地笑了笑，将桌上的药膏和工具收拾了起来，像是不经意地问道，“最近，航天所里的工作怎么样？”
“怎么说呢？”苏堇一敛了敛眸，摩挲着手里的茶盏，“嫦娥17号升天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只是总设计师并没有采纳我的燃料节省方案罢了。”
“他们需要考量的地方太多，也许只是想求稳，并不代表你的方案有什么问题。”沈黎川看向苏堇一，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下周一就是最后一次组会，如果方案还不能通过，那也是我准备得不够充分。”苏堇一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不过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整改方案，争取在其他火箭上天时，能够施行。”
“嗯，我相信你。”沈黎川微微勾了勾唇，“之前的个人低空飞行器也不被看好，如今还不是已经规划好了航道，快要大规模上市。”
“汤应该好了吧？”苏堇一浅浅地笑了笑，心里自然是知道沈黎川这话是在开解她，“去喝汤吗？”
“好。”沈黎川站起身来，“多放了些酸枣仁，你应该喜欢。”
……
*
周一，苏堇一最后一次带着自己的燃料节省方案参加了嫦娥17号的小组会议。
而台下，依旧是前辈们的阵阵反对声。
“小苏啊，你何必这么执着呢？”
“就是啊，我们理解你年轻人上来就想做出点儿成绩，但也不能这么冒进吧？你还年轻，这华国航天的未来总是你们的，求稳些也没什么不好。”
“小苏，你这个方案理论上的确是有可行性，但具体操作起来可能会遇到很多复杂的情况，若是真出了问题，我们可没人能承担起这个责任。所以，也希望你理解我们。”
“哎，是啊，嫦娥17号可是百吨级的重型火箭，虽不承担载人任务，但造价几乎超过了300亿，若是因为燃料问题升空失败，就算是你顶级豪门苏家，恐怕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近几年来，我们国家的火箭升空几乎都没有失败过，要是这次失败了，关乎的不仅仅是经济问题，其他国家们会怎么看我们？”
……
“感谢各位前辈的指导，我的建议的确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以后我会继续改进的。”苏堇一放下手中的翻页笔，看向台下的众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鞠了一躬，便离开了主讲台。
而台下众人见她终于不再坚持，则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互相议论起来。
“这才对嘛！她还年轻，以后大有可为！”
“是啊，你还别说。她这节省燃料的办法的确不错，要是再精进一些，说不准日后真能施行。”
“哎，其实我也看好她那方案，只是真的不敢冒险，可惜了。”
……
系统空间里，096学着人类的模样叹了口气，看来不管是在主神空间，还是在地球，要想革新，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苏堇一却是因为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此刻也没有太大的失落感。毕竟，前辈们的经验比她丰富得多，有些话也不无道理。
至于这个火箭燃料节省的办法，以后等她以后能独立立项了，自然也会有用武之地。
*
会议后，嫦娥17号的总设计师吴建培院士轻轻敲了敲苏堇一的桌子，示意她跟上。
“之前下面基层员工背后议论、污蔑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处理了，两个人的处分通告都出来了，你应该看到了吧？”吴建培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看到了，谢谢吴总，劳烦您还为这些小事儿费心。”苏堇一点了点头，若不是看见研究所门口的公告栏，她甚至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儿。
不过，这次吴建培总设计师特意找她来，绝不可能单单是为了这么一件事，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
“哦，你坐。”吴建培指了指沙发，示意苏堇一坐下，“你进组这段时间以来，组里一直在考察你，你对嫦娥17号所做出的贡献，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温老说得没错，你在航空航天方面，的确颇有天赋。”
“作为组里的一员，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苏堇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不卑不亢地答道。
“你那个燃料节省的办法，我看起来是没什么大问题。”吴建培顿了顿，“但是，其他成员们说得也没错，的确是无人能承担起这个责任。有些时候，你们年轻人可能可能会认为我们过于迂腐，不愿意改变，但其实我们只是比你们要想得更多，想到了能不能承担改变失败造成的后果。”
“我理解的。”苏堇一点了点头，目光真诚，“嫦娥17号并不是什么小项目，承载着全国人民的希望，自然是要谨慎些。”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吴建培似乎是没想到苏堇一也能这么想，满意地笑了笑，“这段时间，在研究所适应得怎么样？后面有什么计划？”
“吴总，如果我说出来，您可能会觉得我的想法有些疯狂。”苏堇一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加入火星登陆计划，研究设计一枚载人运载火箭，登陆火星。”
“载人登陆火星？”吴建培忽然坐直了身子，看向苏堇一的眼睛，似是在确认些什么，“你可知道我国载人登陆火星的火箭甚至还在论证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