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雪梅那抹素白的身影刚踉跄着拐过走廊，李星瑶便收回目光，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张明明，眼底的促狭藏都藏不住：“可以啊张明明！这才刚进武神殿，就把人家核心弟子里的头牌给撩动心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小子还有这本事，这么招姑娘喜欢！”
说着，她还故意冲张明明挤了挤眼，那戏谑的调子，让周围跟着的几人都忍不住低笑出声。
张明明被这话噎得一怔，随即额角青筋都快跳起来，没好气地瞪着李星瑶：“小姨！你能不能别瞎起哄？我跟月师姐就是切磋武道，哪来的‘撩动心’？你再这么乱编排，我可就不理你了！”
他急得耳朵都泛红，手忙脚乱辩解的样子，活像个被抓包的毛头小子，逗得众人笑声更大。张明明见状，索性不再多说，转身就往会客厅外走，脚步又快又沉，那赌气的架势，仿佛再待一秒就要被李星瑶的“无厘头”传染。
其他人瞧着这对姨侄的热闹劲儿，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走出了会客厅。唯有李星瑶，望着张明明越走越远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清丽的眉眼间浮起一层浅浅的愁绪，眼底藏着旁人猜不透的心事。可此刻的张明明满脑子都是“反驳李星瑶”，压根没回头看她一眼。
出了会客厅，众人快步追上前面的月雪梅。大家心里都好奇——武神殿作为顶尖宗门，客房到底是什么模样；而月雪梅则一直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脚步匆匆，自始至终没敢抬眼瞧张明明，生怕再对上他的目光，又想起方才忘待客的窘迫，脸颊又要烧起来。
跟着月雪梅绕到大殿后院，众人眼前一亮：青石板铺就的小径旁种满了翠竹，几株海棠开得正盛，空气里飘着草木的清香，更难得的是，这里的灵气浓得像能掐出水来，吸一口都觉得浑身舒畅。对修炼者来说，这样的地方简直是修炼宝地，在这里打坐调息，比在寻常地方修炼效率要高上数倍。
客房很快分好了，可月雪梅却没走，站在院子里犹豫了半天，手指绞着衣摆，最终还是朝着张明明的客房挪了过去。她停在房门外，手抬了又抬，最终只轻轻搭在门沿上，嘴唇动了好几次，那声“张兄”在喉咙里滚了又滚，就是没好意思喊出来。
房内的张明明早听出了门外的动静，也猜到了月雪梅的来意，嘴角悄悄勾了勾，主动开口：“月师姐，门没关，进来坐吧。咱们都是练武道的，不用这么拘谨，有疑问尽管问。”
听到这话，月雪梅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推开房门，清冷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欣喜，可她很快抿紧嘴唇，把那点情绪压了下去，重新变回了平日里淡然的模样，轻声道：“多谢张兄。”
她在桌旁坐下，双手放在膝上，稍稍挺直脊背，神色变得格外认真：“张兄，我卡在真气化罡这一步很久了，一直想不明白——到底该以丹田攒下的浑厚真气为核心来引导，还是靠经脉里流转的灵动真气来主导转化？我试了好几次，两种法子都不对劲，反而越练越乱。”
张明明见她满眼都是求问的恳切，也收起了之前的轻松，神色郑重起来。他看得出来，月雪梅这个问题不是随口一提，而是在无数次翻阅典籍、反复尝试后才困住的瓶颈——看似是纠结“丹田”还是“经脉”，实则是对“真气化罡”的本质没摸透，才钻了牛角尖。
其实这事儿本不复杂，修炼讲究“顺性而为”，顺着自己的内劲习惯走，真气该往哪去、该怎么化罡，自然会有章法。可月雪梅太较真了，非要把“丹田”和“经脉”拆开来算，硬生生把主次搞反了，才会越练越乱。要是这个结解不开，哪怕她悟性再高，想突破到半步万相，也得走不少冤枉路，甚至可能因为真气对冲伤了根基。
想通这些，张明明也不绕弯子，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缓声道：“月师姐，你先别急着纠结‘以谁为主’，咱们先聊聊境界——真气化罡是啥？是从‘天相’到‘万相’的关键一步，只有把真气炼成罡气，才算真正摸到万相境的门槛。而半步万相，就是让你在这个阶段把根基打稳，要是这一步走歪了，后面想补都难。”
他看着月雪梅专注的眼神，继续说：“我突破半步万相的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问题，后来才想明白——丹田是啥？是真气的根，就像树的根须，所有真气都是从丹田生出来的；经脉呢？是树干和树枝，只是用来输送真气的。你想想，树要是根不稳，光靠枝干能活吗？”
月雪梅听到这儿，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可我之前练的时候，经脉里的真气突然有了化罡的迹象，我以为那是契机，就顺着经脉去引导，结果……”
“这就是问题所在。”张明明打断她，语气放缓了些，“经脉里的真气有异动，是因为丹田的真气够足了，顺着经脉流的时候才有了化罡的苗头，可你把‘苗头’当成了‘根本’，反过来让经脉主导，这不就把主次搞反了吗？要是丹田的真气还没准备好，强行让经脉里的真气先化罡，等这些罡气流回丹田，跟没化罡的真气撞上，轻则岔气受伤，重则会损伤丹田根基，以后再想修炼就难了。”
月雪梅坐在那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垂眸沉思了很久。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眼里的迷茫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豁然开朗：“原来如此……我之前一直盯着经脉的异动，反倒忘了丹田才是根本。难怪我越练越乱，原来是把‘根’和‘枝’搞反了！张兄，你这么一说，我心里那堵墙好像被推开了，一下子就通了！”
说这话时，她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真切的笑容，眼尾都带着点轻松的弧度，和平日里冷傲的模样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