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净禅师见到这一幕,也不由面露一丝骇然之色。
而一众天魔们,也是悚然一惊,察觉到这些神将们的状态有些不对,仿佛比之前更加疯狂,更加歇斯底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看不见的存在,又是什么来头?
他们感觉匪夷所思,一头雾水。
“禅师,确定这种方法能有效果?”
女子神将问出一句。
此时祭坛之上,那梦香依旧在燃烧,她虽并未处在识海空间中,但也能透过袅袅青烟,依稀看清禅师的轮廓。
众人也齐齐朝禅师望去。
相对于未来,他们已经算死去的人。
一个死去的人,又能贡献什么力量,从而影响到未来呢?
慧净禅师双手合十,低声回道:“诸位虽身死,但这股执念却不会磨灭,虽说贫僧带着这些执念,回到后世之后,执念会层层削弱,十不存一,但依旧不容小觑。”
他的声音并未来到这个时空中,但那些青烟却排列起来,化为了一个个字眼,传达了他要表达的意思,颇为神异。
见到那些字眼,女神将微微恍然,不再多问。
正如禅师说的那样,他们虽然已经身死道消,但对乐毅的祝愿,这股执念,会加深这段因果。
哪怕时光亦不会磨灭。
男子抬眼,看着慧净禅师,道:“现在你可以动手了,是否能将这股执念,这些愿力,化作自己的力量,就要看你的手段了。”
其他神将也是朝禅师望去,好奇他接下来会如何做。
而慧净禅师微微颔首,随后抬手朝着虚空一捞。
他的动作很是随意,就好像渔夫洒下一张网,又将网收了起来。
众人望去,就见他手上空空如也,可禅师却手上不停,一直捞,继续捞,仿佛真的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
大约十几息后,他这才缓缓停下,口中念念有词,手上一个个法诀变幻。
渐渐的,那空无一物的虚空中,突然显化出了一道丝线。
那丝线不断拉长,不断延伸,似慧净禅师在编织一般。
“命运丝线……”
男子的目光落在禅师身上,不由面露一丝动容之色,道:“看来你对命运的参悟,早已达到了本源层次。”
“难以想象后世中,会诞生这种人杰。”
慧净禅师此时就仿佛织女一般,不断编织,将那些愿力,将这些因果都编织成丝线,道:“贫僧这点微末的本事,如何能跟诸位相提并论?”
“禅师谦虚了。”
男子摇了摇头,盯着禅师的动作,目中光芒闪烁,笑道:“可惜啊,若是能活到后世中,一定要与你交流一番。”
禅师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默默叹了口气,道:“贫僧一样惋惜,倘若诸位能活到后世,那些宵小岂敢作乱?”
“此话倒是不假。”
男子微微一笑,双眼看向云空,目中闪过一丝恍惚,道:“百余纪元之后,道域到底是什么样子,真想见一见啊!”
慧净禅师沉吟不语。
如果有办法的话,他也想将这些老祖前辈们,带到后世去看一看。
山河无恙,岁月静好!
这都是他们当初用命换来的。
可惜,他做不到。
在众人有些心神恍惚的时候,禅师手上动作不停,那苍老的手指,不断轻轻变幻,那条丝线不断延长再延长,将诸多宏愿、因果纳入其中。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在禅师手上,就出现了一个毛线球。
那毛线球上的丝线,闪耀着奇异的光华,氤氲着玄妙的气息,若是靠近,甚至能听闻有声音传出。
“果然是个高手!”
男子见到这一幕,目中露出赞赏之色,随后笑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去往太古纪元,寻一趟荒天帝。”
慧净禅师道。
“荒天帝?”
男子微微恍惚,他并未听闻过此人,但也能猜出,一定是位了不起的人族豪杰。
“你去吧,我们就不多留你了。”
男子挥了挥手。
此时的慧净禅师,早已将这一段段因果都编织完毕,他这次回到上古的旅程也算结束了,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他叹了口气,看向男子,又看向其他神将,并没有挪动脚步。
男子微微一笑,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道:“去吧,不用为我们忧心。”
慧净禅师立在那,视线有些模糊,随后缓缓躬身,猛地拜下,“诸位老祖前辈!”
“起来吧,无需如此,我们对于后世,已经是个死人了。”
男子摇头道。
其余神将们,也纷纷朝着禅师望去,笑道:
“你去做自己的事吧。”
“倘若接下来,我们注定要死,但也没什么可怕的。”
“不错,去救乐毅吧。”
“诸位老兄弟们,大家一同赴死,难道不是一件浪漫的事吗?”
“哈哈哈哈,此言倒是不错。”
“都不要废话了,我们快收拾这些杂碎们。”
一道道声音响彻而起,使得场上无比嘈杂,随后战斗再次爆发,一圈圈浩大的涟漪,裹挟着风雷之声,朝着四面八方扫过。
慧净禅师注视着这一幕,身形缓缓向后退去。
正如老祖宗们说的那样,这里的一切都是已然发生的事,无法更改。
他也做不了什么。
“哗啦啦!”
慧净禅师越走越远,越飞越高,很快便来到了九天之上。
他目光俯瞰下来,仿佛穿过了圣地的法阵,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就见无数黑雾,无数狰狞的影子,扑在了天庭诸多神将身上,拼死攻击他们的神魂,欲夺舍他们的肉身。
而这些神将们,每一位都是英雄豪杰,哪怕拼的神魂俱灭,也要与天魔同归于尽。
场上没有惨叫声,只有一道道酣畅淋漓的大笑声,好似与天魔同归于尽,自己赚到了似的。
九天之上,慧净禅师低头俯瞰,沉默不语。
即便双眼通红,泪水也被法力蒸发,不会流淌出来。
关于上古的这段秘辛,他早就有所耳闻。
在诸多史料中,得知这是天庭与道域的最后一战,险恶到了极点。
也正是这一战之后,天魔浩劫才算彻底终结,天庭沦为废墟,神将一个不存,还有一些残存的天魔执念,在十八神府中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