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目如炬，神志清明，缓缓起身，动作虽有些迟缓，却极为稳当，一手撑在床沿，另一手径直按在纳戒之上。
沈娇正低头整理药瓶，余光扫到他的手指蜷了一下，像是要抓什么东西。
她猛地抬头，看见莫辰的眼皮在抖，呼吸变得深长。
“夫君？”
她伸手探他额头，温度比之前高了些。
莫辰睁开了眼。
沈娇未作声，只是轻轻将手置于他掌心。
她的手虽微微发凉，却稳如磐石。
外面传来脚步声，姜若芸第一个冲进来，剑还挂在腰上，进门就问：“醒了？”
莫辰点头。
她说道，“你若再不醒，胡一娇怕是要把议事厅给拆了。”
话音刚落，胡一娇也到了，一脚踹开门，手里拎着个木盒：
“哥！我给你炖了龙骨汤，加了三株千年雪参，喝了立马生龙活虎！”
她将木盒往桌上一搁，汤汁溅出几滴，落于桌面，瞬间腾起一阵白雾。
张梦溪跟在后面，手里捏着一张新符：“地板裂开的地方我已经封了，但底下有股劲儿，压不住太久。”
欧阳无双最后进来，抱着账本：“药材库存够撑三个月，灵石还能用半年。
你要走，得趁早安排。”
莫辰看了她们一眼，五个人站成一排，脸上全是等着听命令的神情。
他下了床，腿还有点软，但能走。
走到窗边，望向通天树。
树干泛着微弱的绿光，像是回应他的注视。
“我要去混沌界。”他说，“这次不是逃，是必须去。”
屋里没人出声。
过了几秒，沈娇毫不犹豫道：“我去。”
姜若芸拔剑拄地，干脆道：“我也去。”
张梦溪冷笑一声，道：“正好试试我的新毒阵能否扛住混沌煞气。”
胡一娇一拍桌子，大声道：“谁拦我哥，我就掀了他老窝！”
欧阳无双合上账本，说道：“算盘我已打好，此行利大于弊。”
莫辰嘴角微微一抽，笑着说道：“你们倒是抢答得挺快。”
“那是。”
胡一娇叉腰，“我们五个什么时候掉过链子？上次你被围，五行剑阵直接越两级砍翻七个仙尊，还记得不？”
“记得。”
莫辰笑，“就是收招慢了点，差点把自己累吐血。”
“那是因为你太能扛，不喊停！”
胡一娇瞪眼。
屋子里气氛松了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咳。
沈澜站在门口，折扇半开，说道：
“宗主苏醒，实乃大幸。但混沌界非同小可，历代强者进去鲜有能全身而退者。贸然前往，恐怕……”
“我知道危险。”
莫辰打断他，“但我体内这股力量，是从混沌来的。它现在认主了，想把我拉回去。我不去，它迟早反噬。”
沈澜沉默片刻：“可商会怎么办？”
“顾青云留下。”
莫辰说，“暂代宗主职权，统管一切。”
话音未落，顾青云也到了，黑甲未卸，令牌挂在腰侧：“属下遵命。”
“夏小初呢？”
莫辰问。
“在这儿！”
夏小初从廊下跳进来，肩上蹲着袋旺，“刚带小金巡完最后一圈，外围安全，没发现追踪痕迹。”
袋旺动了动鼻子，倏地蹿至莫辰肩头，爪子扒着他的耳朵，吱吱叫了两声。
“它说路上有东西埋着，不是仙界的气息。”
夏小初翻译，“估计是混沌界的接引之力提前启动了。”
凤依依这时从院中款步走来，羽衣轻扬，脚不沾地。
她行至通天树前停下，抬头望着树冠，低声说道：
“我重生那日便已感应到，混沌深处藏有龙凤遗骸，那是我们的根源所在。
若不去，血脉将会断绝。”
莫云汐也跑来了，发间玉簪闪着微光：“哥哥，我也要去！我……不能躲后面！”
莫辰看向她，说道，“那边或许有你父母留下的物件。”
“所以我更得去。”
莫云汐挺胸，“我都准备好了！”
屋内众人陆续表态，愿意随行的名单很快列了出来。
沈澜最终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来安排留守事宜。三日内完成交接，对外宣称宗主闭关冲击境界，避免引起骚动。”
“可以。”
莫辰点头，“但别瞒太久。真相迟早要揭开。”
第二天一早，通天树平台清理完毕。
顾青云率执法队封锁四周，防止闲杂人靠近。
夏小初带着驭兽队做最后一次巡查，确认路径稳定。
袋旺被正式编入随行队伍，蹲在莫辰肩头不肯下来。
凤依依立于树影之下，双臂展开，一圈火焰虚影在她脚下浮现，与通天树的光芒交相辉映。
“通道已经预热。”
她说，“最多半柱香，就能打开入口。”
莫辰站在树心位置，五位妻子围在他身边。
沈娇紧握着他的手，坚定道：“夫君只管勇往直前，后方有我守护。”
姜若芸剑出鞘三寸，大声道：“敌人追杀也好，风暴拦路也罢，我剑修从不退缩。”
张梦溪指尖轻弹，一根银针扎入地面，一圈淡紫色雾气缓缓扩散开来，她朗声道：“新毒阵已布下，谁若近身，当场化脓。”
胡一娇抡了抡拳头，大声道：“谁敢挡路，我先揍趴十个八个再说！”
欧阳无双翻开随身玉简，说道：“补给、路线、应急预案全部核定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莫云汐站在莫辰身后，仰头望着通天树巨大的枝干，眼睛如星子般明亮：“哥哥，我们终于要回家了。”
莫辰环视众人，声音虽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此去混沌，生死难料。
我不保证谁能活着回来。愿同行者，皆如兄弟姐妹。”
全场静了一瞬。
然后，齐声应诺。
“愿随宗主赴混沌！”
通天树猛然震动，枝条舒展，绿光暴涨。
树干中央裂开一道竖缝，里面漆黑一片，隐约有风声呼啸，夹杂着低沉的嗡鸣。
凤依依抬手，一团火投入裂缝。火光没消失，反而顺着黑暗蔓延出去，照亮了一条扭曲的通道。
“可以走了。”
她说。
莫辰迈出一步，踏上平台中心。
袋旺突然竖起耳朵，对着通道深处发出急促的尖叫。
所有人警觉起来。
“怎么了？”
莫辰问。
夏小初脸色变了：“小金说……里面有东西在动，不是死路，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