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扬的秉性，老夫多少知道一点儿！”
“仅凭屠倭一事，说他是当世人屠也毫不为过，不过……”
那也仅仅只是针对我大明之外的异族蛮夷！”
话锋一转，李善长掷地有声道，“那也仅仅只是针对我大明之外的异族蛮夷！”
“要说他草菅人命，无故屠戮炎黄手足，老夫是万万不信的！”
李善长的一番话说完，茹常已是满脸错愕！
面前这貌似一脸浩然正气的老头，莫非真就没有一点私心杂念？
宰相肚里能撑船？？？
见李善长王八吃秤砣，茹常本想放弃，可最终还是掏出了那份，所谓滥杀无辜的罪证！
“此乃山西布政司经历李同文亲眼目睹之后，将始末缘由笔录成文，个中详情，还请李公过目！”
好你个茹常，老夫自问已清清楚楚的言明了自身的态度，你竟还不死心！
非要将老夫拉上你们的破船不可？！
“这，又能说明什么？”
耐着性子阅览了一遍之后，李善长眼神晦暗道，“许是其中有不可对世人言明的隐情，也犹未可知！”
“茹大人身为御史天官，虽说可风闻奏事，却未免也太过武断了吧？”
尽管李善长的态度已非常明确，可茹常却依旧不死心！
索性道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身为圣人弟子，今我辈已逐渐沦为了粗鄙武夫的陪衬，以至圣人蒙羞，我辈蒙尘！”
“放眼赵宋一朝，如那帝王驭马，文为鞭，武做马，这才是……”
不等茹常把话说完，李善长幽幽的来了一句，“本阁却认为，恰恰是因为朝堂上的鞭子太多，以至生生抽出了一个，即便倾尽黄河之水也难以洗刷的……靖康之耻！”
末了，对所谓的赵家天下本就看看不上眼的李善长又添了一句，“放眼赵家天下，不是在被动挨打的路上，就是在割地赔款的路上！”
“坐拥天下，国库充盈，却视保家卫国的将士为粗鄙武夫之流，以至岳武穆蒙冤，辛弃疾遗恨！”
或许是气氛太过沉重，说的话太过直白，李善长幽幽一叹道，“士大夫共天下，虽说于我辈圣人弟子有百利而无一害！”
“然于江山社稷，黎民苍生而言，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今内圣外王，行之以霸，不为声名所累，彻底摆脱了仁义道德的束缚！
拓土开疆，铸千秋万世之基业，为后世界子孙开拓立足之根本，对此，老夫深感欣慰！”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踉跄着走出李府的大门，脸色苍白的茹常宛如身处梦中，迟迟不愿醒来！
他失算了，也彻底死心了！
原来所谓的文臣之首，与他们这些替圣人张目的同僚，根本就不是一条心！
“白猫黑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李善长转着转着又来到了库房之外，呢喃细语道，“所谓武盛文衰，不过是无能者的借口罢了！”
“遥想赫赫武功的汉武帝时期，诸如桑弘羊，东方朔，主父偃等名臣，哪一个不是赫赫声名！”
“且眼下开海在即，一场史无前例的饕餮盛宴即将开场，这种时候弹劾吴小子，……呵呵！”
满朝上下，只有寥寥数人真正认识到吴忧在当今天子心目中的份量，究竟重到了何等程度！
在李善长看来，年不过弱冠的吴忧于上位而言，等同于超越秦皇汉武的钥匙！
等同于远超大元巅峰时期，那难以想象的广阔疆土！
放眼普天之下，除非吴小子威胁到了大明的社稷安危，威胁到了上位的心头肉，马皇后以及嫡长子朱标二人的安全！
除此之外，此子可谓是百毒不侵，诸邪退避！
而事实也的确如李善长判断的一样！
在御花园设宴的老朱，面对眼前这位杀伐果断，精明强干的年轻人，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你小子近来瘦了许多，灭倭赈灾改革，这大半年的刀山火海，雪雨风霜，也真是苦了你了！”
“来来来，这是你小子心心念念的红焖熊掌，多吃点！”
都快撑到喉咙的吴忧连忙摆手，“够了够了，熊掌虽说美味，但小子实在吃不下去了！”
“咱可是给了你机会，让你小子一次吃个够，是你小子自个儿不中用，可怨不得咱！”
“来标儿，你也补补！”
一番打趣之后，老朱将剩下的两盅熊掌，推到了眼神中闪过一丝幽怨的朱标面前！
“父皇，咱父子俩一人一盅！”
小朱刚有所动作，不曾想被老朱一把给按住，霸道中透着舐犊之情！
“让你吃你就吃，儿子吃老子的，哪来这许多讲究！”
朱标心头刚泛起些许感动，不料直男老朱却又来了一句，“你这也就是顺带着沾了这小子的光！”
得了吧老朱，普天下谁不知道你心疼儿子，何必嘴硬呢！
“您老就别拿我开涮了，若非您和太子殿下在前面替小子顶住压力，给予全力支持，小子哪敢这般大刀阔斧的放手施为！”
提起酒壶给老朱父子俩斟上满满一杯酒，孑然一身的吴忧艳羡之余，也不免有些感叹！
在后人看来，大肆屠戮功臣，且驭下极为苛刻的老朱纵有千般不是，可要论及对自家儿子的疼爱，放眼历朝历代的君王，却是罕有人及！
三人端起酒碗碰了一下，将其一饮而尽！
搁下酒碗，老朱重重的拍了拍吴忧的肩膀，倾吐衷肠道，“咱之所以能够在元末乱世之中走到最后，全凭八个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咱想做的事很多，奈何以前没那条件，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否极泰来，咱朱元璋一定要让苦了数千年的穷苦百姓们，从此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
话锋一顿，朱元璋虎目圆睁道，“亡，百姓苦也就罢了！”
“毕竟天下倒悬，烽烟四起，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兴，倘若百姓还他娘的苦，那老百姓还要咱大明的这个朝廷做甚！”
“倘若横竖都是苦，咱们这些个泥腿子，战死沙场的无数英豪，当初又何必脱裤子放屁，掀翻荒淫无道的大元朝廷！”